血色星云里还飘着赤风至尊的血沫子,五道身影跟疯狗抢食似的扎了进来,紫电刚劈出第一道雷就骂骂咧咧:“玄冰你个老冰棍,敢挡老子的道?信不信把你冻成碎渣喂狗!”
玄冰的寒气“咔嚓”冻住半片虚空,冰碴子溅了紫电一脸:“放你娘的屁!赤风这条腿归我,有种你再往前挪半步试试?”话音未落,他掌心寒气暴涨,竟在赤风右腿上结出层冰壳,摆明了要圈地独吞。
“俩老不死的争你娘个头!”黑水的毒蟒“嗖”地窜出来,一口咬在冰壳上,黑液“滋滋”腐蚀着冰层,“赤风的精血早该浇老子的暗河,你们也配碰?”说着猛地甩尾,一尾巴抽在紫电腰上,竟把紫电抽得一个趔趄。
紫电怒得雷霆炸响,浑身电光跟炸毛似的:“黑水你个养蛇的杂碎!老子撕了你那张流脓的嘴!”
他反手就是一道紫雷,专挑黑水暗河最薄弱的地方劈,当场劈出片蒸腾的黑雾,气得黑水嗷嗷叫。
灰雾里突然传出阴恻恻的笑,无数触须跟蛆虫似的往赤风伤口里钻:“吵什么吵?有这功夫不如看看谁的手快——”话没说完就被蚀骨的骨针钉穿了三缕雾气,疼得他尖啸起来。
“蚀骨你个没皮的死鬼!敢扎老子的雾核?我咒你全身骨头烂成泥!”
蚀骨根本不理会骂声,骨针跟下雨似的扎向赤风丹田,每根针上都裹着腐臭的本源:“骂够了就滚,赤风的大道法则归我,谁抢废谁。”
他指尖一挑,竟从赤风脊椎里拽出条闪着金光的法则残丝,刚要收入体内,就被灰雾伸出的触须死死缠住。
“放你娘的屁!”灰雾触须猛地收紧,“这法则残丝沾了老子的雾气,早该姓灰了!”
“滚!”蚀骨眼神一狠,骨针突然爆开,一半炸向灰雾,一半硬生生扎进赤风丹田,逼着里面的本源往外涌,“想要?拿命来换!”
赤风至尊被这群疯子折腾得只剩半口气,风之大道在体内乱撞,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紫电把自己左臂的帝骨劈成三段,一段被紫电抓在手里啃,一段被玄冰冻成冰块,还有一段竟被黑水的毒蟒吞进了肚子,气得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紫电你个天杀的!那骨头上还沾着老子的本源!”赤风残存的意识在咆哮,可紫电嚼着帝骨含糊不清地骂:“沾了你的又怎样?老子嚼着香!”
玄冰正慢条斯理地剥赤风右腿的血肉,寒气冻住的血肉里还冒着白气,他一边剥一边骂:“紫电你个蠢货,啃骨头不知道蘸点寒气?冻透了才够味——”
话没说完就被黑水泼了一脸黑液,当场冻成层流脓的冰壳。
“蘸你娘的寒气!”黑水毒蟒正往赤风胸口的血洞里钻,黑液顺着伤口往五脏六腑里渗,“这颗心老子看上了,谁动啃谁的爪子!”
“动了又怎样?”紫电突然扑过来,一把攥住赤风的心脏,跟抢骨头的野狗似的往后拽,“这心归我!”
“归你娘个蛋!”玄冰挥手打碎脸上的冰壳,寒气瞬间冻住紫电的手腕,“松开!不然老子冻碎你的狗爪子!”
三人当场扭打起来,紫电的雷劈得玄冰浑身冒白烟,玄冰的冰冻得紫电胳膊直哆嗦,黑水的毒蟒则在一旁趁机啃咬两人的衣角,时不时还往赤风心脏上舔一口,气得紫电和玄冰同时转头骂他。
灰雾和蚀骨也没闲着,两人的法则在赤风丹田上方炸成一团,灰雾触须缠着蚀骨的骨针,骨针上的腐臭本源正一点点侵蚀雾核,疼得灰雾骂出了祖宗十八代,蚀骨却跟没听见似的,硬是以骨针在赤风丹田上钻了个窟窿,往外舀本源。
“蚀骨你个断子绝孙的!那窟窿是老子先盯上的!”灰雾触须突然暴涨,竟在赤风丹田外织成张网,把蚀骨的骨针全兜在了里面。
“蠢货。”蚀骨冷笑一声,骨针突然软化,跟面条似的从网眼里钻出去,再次扎进窟窿里,“就这点本事还敢抢?”
混乱中,赤风的本源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有的被紫电的雷火烧成青烟,有的被玄冰的寒气冻成冰晶,有的被黑水的毒蟒吞进肚里,有的被灰雾的触须吸成细线,还有的被蚀骨的骨针缠成了团。
直到赤风最后一缕意识消散,五人还在为他胸口那颗半烂的心脏打作一团。
紫电咬着玄冰的胳膊,玄冰冻着黑水的腿,黑水的毒蟒缠着紫电的脖子,灰雾的触须勒着蚀骨的腰,蚀骨的骨针则扎穿了灰雾和紫电的衣角,活像群滚在泥里的疯狗。
“都给老子放手!这心是我的!”紫电雷光大盛,差点把玄冰的胳膊劈断。
“放你娘的屁!”玄冰寒气暴涨,冻得紫电脖子直抽筋,“先冻碎你的狗牙再说!”
最后还是蚀骨的骨针突然射向那颗心脏,当场把心脏钉成了筛子,本源顺着针孔往外喷,五人这才暂时停手,跟饿狼似的扑过去抢那些喷溅的本源,嘴里的咒骂声比雷霆还响。
等赤风的残躯彻底化作星尘,五人身上都挂了彩,紫电的半边脸被黑液腐蚀得流脓,玄冰的胳膊少了块肉,黑水的暗河浅了一半,灰雾稀薄得快要看清里面的影子,蚀骨的肩胛骨上插着三根灰雾触须。
“下次再抢,老子剥了你们的皮!”紫电捂着流脓的脸,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雷霆裹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星云深处。
“谁怕谁?下次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黑水啐了口黑痰,也带着暗河遁走了。
剩下三人互相瞪了一眼,骂骂咧咧地散了,只留下翻涌的血色星云,还飘着没散尽的骂声和血腥味。
瓜分完赤风至尊,其余至尊也都各自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黑暗动乱的到来。
血色星云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宇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息。
最后一缕混杂着帝血与本源的腥气,被横贯星域的罡风卷向亿万光年外的黑暗,像是从未存在过。
没有任何地方响起欢呼。
南域的星空下,王腾半跪的身躯晃了晃,断裂的帝兵残片在他掌心硌出深深的血痕。
“老祖他……连块骨头都没留下啊……”王腾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
叶凡正用撕成条的战袍按住猿岳的腹部,布巾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猿岳毛茸茸的大腿上。
猿岳那只曾一拳轰碎过小行星的右臂软垂着,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咬紧牙关没哼一声,可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却比哭喊更让人心碎。
豆大的泪珠顺着他布满伤痕的脸颊滚落,砸在焦黑的土地上,瞬间被高温烤干,只留下一个个浅淡的印记,像极了他此刻堵在胸口的哽咽。
金澜抱着那块断裂的佛骨蹲在一旁,指尖一遍遍抚过上面模糊的经文。
这是她在断佛崖的废墟里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到的,佛骨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是西漠方丈大师坐化时留下的。
她想起动乱前,斗战胜佛老祖来西漠讲经,曾笑着对她说:“金澜丫头,佛不在碑上,不在骨上,在心里头。”
那时她还笑着反驳,说心里的佛哪有看得见的实在。
可现在,看得见的佛骨碎了,讲经的人没了,连心里那点支撑着的念想,都跟着变得冰凉。
佛骨边缘的棱角刮得她手心生疼,她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
“结束了吗?”叶凡抬头望向星空,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重。
星河依旧在转,可那些熟悉的星辰仿佛都换了位置——太皇家族的禁地光幕上,老族长燃尽修为时喷溅的血迹正一点点变暗,三位孩童的哭声早已停了,却让人更不敢去想他们此刻的眼神;
姬家废墟的新墓碑前,那束从碎石缝里采来的野花在罡风中抖得厉害,花茎已经弯了,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碑上“守镜人”三个血字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倔强的暖意;
南域那株枯萎的灵根下,幼狐还在用毛茸茸的尾巴护着那点新芽,只是它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灵动,多了些与娇小身躯不符的警惕与哀伤。
这样的沉寂,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东荒古矿的边缘,几个幸存的矿工缩在岩石后,彼此抱着取暖。
他们的族人半个月前就被黑水至尊的毒蟒吞了个干净,连骨头渣都没剩下,此刻他们望着至尊离去的方向,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简陋的矿牌,上面刻着的名字,再也等不到主人回来认领。
北域冰原上,幸存的冰族战士用冻得发紫的手堆起一座座冰坟,每座坟前都插着一根带血的骨刺——那是玄冰至尊留下的寒气凝结而成的。
连最偏远的殖民星上,幸存的人们也只是默默地收拾残局。
有人跪在废墟前,抚摸着断墙上亲人的刻痕;有人用木板钉起简陋的棺椁,里面装着连完整尸身都凑不齐的残骸;
还有人坐在被炸毁的屋前,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还没从失去一切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斗战胜佛老祖的牺牲,从来不是孤例。
太皇家族的老族长为了撑起那道守护三个孩童的光幕,站在禁地前七天七夜,最后全身精血化作光幕的燃料,倒下时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
姬家的守镜人抱着断碑冲向血雾至尊,碑碎人亡的瞬间,他用最后的力气在新碑上刻下“守镜人”三个字,血字里混着他自己的骨渣;
西漠的方丈大师坐在碎佛像前,用最后的佛元护住那点重新燃起的残烛,直到烛火稳定才阖上眼,衣襟上还沾着擦拭佛像时留下的灰尘……宇宙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鲜血,刻满了伤痕。
“这就结束了?”王腾突然抓起地上的帝兵残片,狠狠砸向旁边的岩石,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死寂中炸开,惊得几只躲在石缝里的小兽慌忙逃窜。
他猛地站起身,胸口的血窟窿因为动作太大而再次渗血,染红了半边战袍。“我们活下来了,可老祖没了?!”
他红着眼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星域里回荡,却连一点回音都听不到,仿佛被这片死寂彻底吞噬。
叶凡猛地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这不是结束。”
叶凡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扫过那些无声的墓碑,扫过幸存人们空洞的眼神,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这是代价。”
是无数生命用血肉铺就的代价,是斗战胜佛老祖燃尽真魂换来的代价。
宇宙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血沫与焦土,朝着遥远的未知飘去。王腾、叶凡、金澜、猿岳并肩站在废墟上,望着这片沉寂得近乎窒息的天地,没有人再说话。
黑暗动乱确实结束了。
但活着的人都清楚,有些东西,永远地留在了这场动乱里——
为了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