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棋染是有几分大小姐的脾气与骄纵的。
她把镯子套在手上,对着太阳看了一圈,纤细凝白的手腕上黄金花镯璀璨晃眼。
不是柳棋染没有黄金镯子,主要是这个镯子是乌止的呀。
这两个月,柳棋染不知道从乌止这儿顺了多少东西。
什么帕子,香粉,没什么值钱的,但只要是乌止用过的,她都喜欢。
“不行,这个镯子是别人送给我的。”
闻言,柳棋染一顿,有些失望,“那你让我戴两天,我跟你换。”
说着,脱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给乌止套上,抿着唇看乌止。
仿佛乌止敢说一个“不”字,柳棋染就要咬她一口。
乌止妥协了,知道这个镯子有蹊跷的,只有许良仪和薛垚。
许良仪被关在冷宫,薛垚不在宫中。
应该没什么事情。
又玩了一会儿雪,眼见着起风了,乌止和柳棋染就此分别。
回鸾极殿的宫道不长,偶尔有铲雪的宫人见到乌止,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
乌止感慨一声,要不是怕皇后和贤妃说她收买人心,她还是挺想给这些宫人送点姜汤的。
不远处,有个蓝色衣袍的小太监一瘸一拐地在宫道上行走。
乌止仔细看去,差点以为是薛垚。
可薛垚的身材比这人高大很多,脸色也没有这么白。
她就没有在意。
墨影道:“娘娘,那个镯子给了棋婕妤,没事吧。”
乌止道:“几日的时间,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的。”
柳棋染没有侍寝,想来问题不大。
两人在风雪来临之前回了鸾极殿,没有注意到宫道上那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身影。
……
凤极宫中。
皇后抱着啼哭不止的五皇子,脸上是浓浓的憔悴。
她将孩子递给奶娘,蹙着眉心道:“本宫一抱着他就哭,就哭,她们母子当真是一条心。”
杨鹤琳也被哭得头疼,“娴美人也没见过几面孩子,姐姐耐心些,孩子本就不好带。”
皇后觉得烦躁,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养不熟。
忽然,她抬眸看向杨鹤琳,“你伺候皇上那么久了,身上怎么没有动静?”
杨鹤琳一怔,避开皇后的目光,“是我没有缘分吧。”
皇后和杨鹤琳是多年的姐妹,怎么会看不出皇后的遮掩。
“你坦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是你的身体有恙?为何不早点说,我让人传姜尚宫来看看。”
皇后说着就要让清竹去叫姜尚宫。
杨鹤琳眼看着瞒不住,对着殿中伺候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娘娘有话要说。”
屏退了众人,杨鹤琳深吸一口气,才说皇上从来没有碰过她。
就连她封才人侍寝的那夜,皇上都没碰她。
皇后如遭雷击,跌坐在榻上,半晌喃喃道:“皇上,他竟然如此绝情。”
连一丝血脉都不给杨家留吗?
杨鹤琳道:“不是皇上绝情,而是杨家把皇上逼得太紧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皇后有些绝望地看着杨鹤琳。
皇上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中,难怪要让她把娴美人母子一块养着恶心她。
皇后想着,先有了五皇子,等杨鹤琳再有孩子。
她们杨家有两个孩子,至少还有争一争的底气。
却没想到,慕容奕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她做的一切,在慕容奕眼中,就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
杨鹤琳没有想到皇后反应会这么大,想要上前安抚,却被皇后一把推开。
猩红染红了皇后的双眼,如同凤凰泣血一般,“杨鹤琳,你骗得我好苦。”
“姐姐!”看到皇后如此,杨鹤琳只觉得心如刀割,“你在乎杨家,我不在乎,你在乎皇嗣,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们姐妹,能在宫中好好活下去!”
“我不管!”皇后将一桌子茶盏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还有三日过年,若是你还不能让皇上碰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姐姐了。”
“我要孩子,我要一个杨家的孩子,本宫不仅要当皇后,还要当太后!”
皇后仰面,露出一抹惨笑。
她多可笑啊。
原本她想有了五皇子,只要安安心心做好慕容奕喜欢的皇后。
可慕容奕,从来没有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他可以轻易拿走她管理六宫的权利,可以轻易让她颜面扫地。
以前杨家位列世家之首的时候,慕容奕就不将她放在眼中。
如今杨家没落,她这个皇后也当不了多久了吧。
皇后越想越觉得悲凉。
她最后再看一眼杨鹤琳,转身回了寝殿。
杨鹤琳离开凤极宫,漫天风雪将她淹没。
她怎么才能被慕容奕宠幸呢?
姐姐怎么不明白,就算皇上宠幸了她,她未必会有孕啊。
……
腊月二十九,除夕将至。
姜奚若穿着短貂绒的披风,步履停在了太极殿门口。
李中对姜奚若还是很客气的,他总觉得皇上对这么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有些不一样。
“姜姑姑大雪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姜奚若行了个礼,道:“太后娘娘觉得明日除夕宫宴人多嘴杂,和几位王爷也说不了什么话,便想着今日想请在京中的几位王爷一块用个午膳,差奴婢来问问皇上有没有空,请皇上赏光。”
李中刚想进去通禀,就听慕容奕道:“外面是谁,进来回话。”
姜奚若只能脱下披风进入正殿。
被暖意扑了一脸,鬓间的风雪笑容在漆黑的发间。
“奴婢参见皇上。”
“是你啊。”
慕容奕眼神在姜奚若身上划过。
姜奚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穿着自然比寻常宫女体面。
一身素色锦缎,眉间干净柔和,连带着气质都像极了那个去世的人。
慕容奕有一瞬的恍惚。
“你怎么来了,是想好了要到朕的身边来当差了?”
慕容奕有一种想要将姜奚若留在身边的冲动。
她什么不需要做,只需要在他很累的时候,摸着他的头说,“奕儿别怕,你一定可以做到”就好。
“奴婢谢皇上厚爱,只是一女不事二夫,更何况奴婢愚钝,恐怕会让皇上失望。”姜奚若垂眸不卑不亢道。
她这个样子,更像凝妃了。
慕容奕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太后针对他的手段。
他眯着眼打量姜奚若,“太后那边有什么事情?”
姜奚若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慕容奕听得眉头挑得老高。
就在这时,慕容睿踏着风雪来了,“皇兄,你说太后为什么要叫我们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