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指了指沙发，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盘磁带塞进录音机。
沙沙的电流声后，清澈的钢琴前奏流淌出来，带着点八九十年代的复古感。
“你现在这里听一会儿音乐，我去跟你们导演打个电话。”
封桐点点头，老陈就去外面打电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老陈回来了，他的声音变得很是委婉。
“封小姐，今天可能设备有点不太合适，所以说我们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封桐愣了愣，看着老陈手里捏着的电话，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那嗓子，怕是真把人吓着了。
她把歌词单叠起来塞进包里，脸上有点发烫：“对不起陈老师，让您为难了，我就说我唱不了……”
“也不是为难。”老陈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些，“王璨那老东西没跟我说清楚，你这嗓子吧……确实跟旋律不太熟。”
他顿了顿，指了指录音机，“不过你刚才唱到副歌那一段，语气里那股劲儿是对的，就是这个音还是不太合适，所以说我还是建议你们导演换一个专业的人来进行录制。”
封桐没想到还能听到半句肯定，忍不住笑了：“可能是演得太久，对人物的理解已经腌入味了。”
“这倒也是。”老陈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你要是实在不想唱，我跟王璨说一声，让他另找别人？”
“可以，我也不想耽误最后的呈现。”封桐赶紧摆手。
老陈点点头：“那行，我这边就重新联系歌手了，不过你们导演还说要让你帮忙把歌曲的mV给拍了，因为我们这一次要邀请的歌手的咖位比较大，所以价格比较高，封小姐你应该不介意片酬降低吧？”
封桐现在没有事情可以做，拍摄mV可以解解闷，同时也可以尝试一些不同风格的拍摄。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老陈显然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推眼镜的手顿了顿：“你倒是爽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封桐笑了笑，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老式摄影机上，“拍mV用这个？”
“对。”老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台八十年代的胶片机，拍出来有颗粒感，正合《旧巷》的调子，王璨特意让我留着的，说苏晚的故事就得裹着点旧时光的灰。”
封桐伸手摸了摸机身，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还留着细密的划痕，看起来就有点年头了。
“什么时候拍？”她问。
“后天一早吧，我们约的歌手那天也有时间。”老陈翻出日程本，“到时候让造型师给你弄身苏晚的旧旗袍，你往巷口一站，不用演就有那味儿了。”
离开工作室时，老城区的午后阳光正暖。
封桐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看见几个孩子在玩小推车。
还别说这里的风景挺漂亮的。
要是秋天来这里拍照，一定出图，要是薄烟烟还是她的好朋友就好了，他们可以一起来这里拍照。
手机震了震，是红莲发来的消息，附了张截图。
截图的内容是江倾洛发了条“专注作品，远离纷扰”的动态。
底下评论区全在刷“薄司川澄清”的梗，还有人贴出她前几天采访时说漏嘴的视频片段，嘲讽声一片。
【这时候装清高了？早干嘛去了】
【心疼被连累的封桐，幸好跑得快】
【说起来《北城故事》什么时候上啊？突然想看封桐的戏了】
拍mV那天，封桐特意起了个大早。
造型师给她梳了低马尾，别了支珍珠发卡，身上穿的蓝布旗袍是道具组找老裁缝做的，袖口磨出了点毛边，倒真像苏晚压在箱底的旧衣服。
老陈带着摄影团队早就等在巷口，胶片机架在三脚架上，镜头对着爬满青苔的砖墙。
“一会儿你就从巷尾走过来，”老陈作为制作人，不但要监督歌曲的制作，就连mV也一起监制了。
他拿着场记板比画：“走到第三个门墩时停住，回头看一眼太阳，不用笑，也不用哭，就像突然想起一件忘了多年的事。”
封桐点点头，站到巷尾时，按照老陈刚才的部署，开始思考一会儿应该怎么演。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第一次走场。
青石板踩上去有点滑，她提着旗袍下摆慢慢走，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混着远处早点摊的吆喝，像极了剧本里写的女主角生活的那条街。
走到第三个门墩时，她下意识回头。
东边的云层裂开道缝，阳光正好落在她鬓角的珍珠发卡上，亮得晃眼。
“卡！”老陈的声音带着点激动，“就这个感觉！再来一条！”
连拍了五条，直到晨雾散尽，老陈才满意地喊停。
封桐坐在石阶上歇脚，看着摄影助理给胶片机换胶片。
拍摄进行了一早上，因为封桐基本上没有出过错，一条过，这个拍摄过程快得让人咋舌。
中午收工时，老陈神秘兮兮地塞给封桐个磁带盒：“这是早上拍的样片，你先拿去看看，别让王璨那老东西知道，他那个保密派，是谁也不让看的，内部人员也不让。”
末了他还不忘记提醒：“你自己看看就行了，可别给别人看了，不然我就完蛋了，咱们还得重新拍。”
封桐捏着温热的磁带盒，点点头答应了。
回剧组交道具时，正好碰见王璨在跟编剧讨论台词，他看见封桐身上的旗袍，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苏老板吗？”
“王导取笑我了。”
王璨也应该知道封桐的情况。
他觉得有点可惜：“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自己来唱的，但是老陈那个家伙说……”
封桐本来觉得自己唱歌难听都不算什么的，但是现在被王璨提出来，野菊的有点尴尬。
“其实我也想唱得好听一点的，但是实在没有这个实力。”
王璨一脸遗憾。
“没关系，新找的歌手明天就到，你要是有空，过来看看？”
“是哪个歌手啊？”
“林曼，一个非常出名的年代歌手，”
封桐愣了愣，林曼是她妈冯楠年轻时最喜欢的歌手，家里的黑胶唱片架上还摆着她的专辑。
“有空！”她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