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听到枪声必然会来阻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施琅大声提醒,将士们机警打量着前方,缓缓移步。
又深入五十步左右,洞穴陡然开阔。
又有两队上前,三队并排前行。
小岛次郎突然喊道:“岩洞地势从这儿开始变高,上面有很多钟乳石,小心有人藏在里面偷袭。”
又前行了十几步,火把的光亮照亮钟乳石,只见五六个倭寇正从钟乳石后探出身子,直接把石块推下来。
盾牌手们不待命令,自发将藤牌合在一起,组成龟甲阵阻挡石块。
后排步枪兵点射,倭寇惨叫着从高处跌落。
滚下来的石块有限,都被盾牌挡住。
施琅让后面队伍靠边,然后放开石块,让它滚下去。
“继续推进!”
岩壁渐渐干燥,隐约能听见前方传来日语呼喝声。
又到一个转折处,小岛次郎大喊道:“转折处有大量石笋丛,盾牌要严密,防对手箭矢。”
施琅听后,立刻下令道:“三队盾牌手合起来,举高盾牌前移。枪手不用听令,见到倭寇,自由射击。”
刚转过弯,十余支箭矢从前方石笋丛中激射而出,最前排的盾牌上霎时噼噼啪啪乱响。
“砰砰砰······”
后排枪手不用命令,爆响连成一片,石笋丛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
“冲!”
明军快速冲锋,发现这里竟藏着个简易工事,二十多个倭寇躲在垒起的珊瑚石后,此刻已倒下一半。
又是一阵枪响,倭寇全部倒地。
“这是外围阻击的倭寇。”
施琅踩住一个受伤倭寇的喉咙,厉声道,“说!藤野在哪?”
那倭寇狞笑着吐出带血的唾沫,一手握着匕首,试图刺施琅的小腿。
施琅脚下一用力,踩断那倭寇的喉咙。
小岛次郎指着工事后方的斜坡道:“大人,没必要审问,往上走,藤野他们肯定在最高处······”
······
岩洞顶部,十几个碗口大小的天然通气孔透着黄昏的微光。
三十几个倭寇拿着刀枪,借着昏暗的烛光,拼命地挖掘,试图将通气孔挖大,通过这里逃出去。
但这些气孔浑然天成,尽管碎石簌簌落下,却不见通气孔扩大多少,至少用现有的武器,无法将通气孔扩大到逃跑的地步。
“八格!你们这群废物,来快些······”
藤野正在责骂挖掘的倭寇,就见前面防御的倭寇败退回来,大喊道:“主上,明军杀上来了,他们的火铳太厉害,我们守不住······”
“跟他们拼了!”
藤野大吼一声,倭寇们发出困兽般的嚎叫,推下早已准备好的滚石。
“散阵!”
施琅大吼。
盾牌手们迅速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贴住岩壁。
滚石轰隆隆碾过,仍有两名躲闪不及的士兵被碾碎了腿骨。
借着这混乱,三十多个倭寇挥舞太刀冲下来。
“开枪!”
“砰砰砰······”
岩壁两侧枪声大作,冲过来的倭寇在半途被交叉火网笼罩,瞬间死伤大半。
后面一个倭寇见状,吓得转身就跑。
他刚跑到上面,却被藤野一脚踹翻,那人惨叫一声滚下斜坡。
“藤野霸川疯了!”
小岛次郎突然用日语大喊,“明军承诺,投降不杀。活捉藤野者,留在大明做官······”
声音在洞窟里激起阵阵回响,好几个年轻倭寇动作明显迟疑,开始思考未来人生。
“小岛,你这个可耻的叛徒,有种就杀上来······”
藤野大声斥责,却听身后有人惨叫。
他转头一看,自己的几个亲卫已经倒在血泊中。
“八嘎!”
藤野暴怒,挥刀劈死最近的反叛者,却被另外五人扑倒在地。
他像野兽般撕咬着,竟生生咬断了一个倭寇的手指,却被罗圈腿老倭寇一脚踩在脸上,疼得他大声惨叫。
“藤野已被活捉,想活下去的就放下武器投降,想死的就当我没说过······”
倭寇如同鲨鱼。
鲨鱼不会相互施以援手,它们只会吞食同伴的尸体。
一眨眼工夫,倭寇都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
肢解人体的仓库内,挂着倭寇吃人的铁证。
人骨磨制的餐具,风干的人腿,剔肉后的骨架······
六十四名倭寇,被用浸过水的牛皮绳死死捆起来,跪在地上。
周围,明晃晃的刀光中,是明军战士淬着寒冰的眼神。
门外,站着从地窖里救出的百姓。
他们经过救治,已露出生机,可脸上的惊悸尚未褪尽。
此刻望向倭寇的目光却燃着熊熊怒火,那是积压了无数血泪的恨。
郑芝龙站在最前面,大吼道:“畜生!你们也配叫人?看看这些,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父母生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披着人皮行豺狼之事!今日落在我手里,便是上天有眼,要清算你们的血债!”
倭寇们瑟缩不已,想起自己也曾啃食过人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小岛次郎,你说,这群畜生该不该血债血偿?”
小岛哪还有选择,他毫不犹豫道:“该!”
“把藤野押上来!”
藤野霸川被扭到前面跪下,郑芝龙将佩刀掷在小岛脚下道:“你随这畜生害多少无辜百姓家破人亡,今日便让你亲手了断。用他的血,洗清你的过去。”
小岛清楚这是郑芝龙给他活命的机会,也是投名状。
这一刀下去,他便是倭人眼中永世不得翻身的叛徒,再无回归故土的可能。可想到自己的深仇大恨,小岛果断抓起刀。
“叛徒!你这个卑贱的家奴!我诅咒你生生世世堕入阿鼻地狱!”
藤野突然拼命挣扎,大喊道,“我乃大倭武士,岂会死于你这叛徒刀下······”
话音未落,小岛手中长刀已化作一道寒光。
骂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小岛满脸。
他林连砍三刀才斩下头颅,满脸血污地跪捧给郑芝龙。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郑芝龙收起佩刀,点点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郑芝龙的人,名字就叫林阿福。”
小岛次郎重重地磕了个头:“谢大人!小的愿为大人效死!”
郑芝龙看重的是他倭国贵族的身份,这枚棋子,在日后讨伐倭寇的战事中,终将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行刑!”
郑芝龙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明军战士们如虎扑食般上前。
长刀在火光中划出一道道死亡弧线,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有些倭寇突然哭喊起来,嘶声叫嚷着“明军承诺过投降不杀”。
但这些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恶魔,活着本身就是对枉死百姓的亵渎。
刀光起落间,血花溅满了仓库的土墙,与那些风干的人肉相映成趣。
有百姓忍不住别过脸去,却又猛地转回来死死盯着,任由泪水混合着快意滚落。
一个失去孩子的老妇人突然跪倒在地,朝着明军的方向连连叩拜,嘴里喃喃念着“谢谢老天开眼”;几个年轻后生则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直到听见最后一声惨叫落下,才长长吐出一口郁气。
当最后一把刀收回鞘中,仓库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
百姓们望着地上的尸体,突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声,那哭声里有失去亲人的痛,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更有大仇得报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