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本名小岛次郎，是······是贵族小岛家族的次子，被陷害才沦落为倭寇······”
小岛次郎额头抵地，不敢抬头。
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冷冷道：“小岛次郎，你能确定藤野带着亲信躲进了这个岩洞里了？”
“八九不离十。岛上再没有能躲起来，还找不到的地方。昨日落潮大概在黄昏前半个时辰，小的猜测······藤野应该是藏在那儿了······”
小岛次郎说罢又道，“大人，我把知道的都说了，请饶过小的吧！小的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带路，现在就带本官去看那个岩洞。”
几个亲卫立刻将小岛次郎拖出营帐，他亲自带路前往。
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后山进发，沿途可见激战留下的血迹和断刃。
······
“总兵大人请看。”
攀上一处陡坡，小岛次郎突然趴伏在岩石后，指着下方两百步外的海岸线。
那里黑褐色的礁石犬牙交错，浪花在石缝间炸开雪白的泡沫。
“岩洞就在那块像龟壳的礁石后面，现在涨潮看不见，等水退了才会露出来。”
郑芝龙眯起眼睛，从亲兵手中接过望远镜。
镜筒中，汹涌的海水正拍打着一块形似龟背的巨型礁石，隐约可见石壁上有道狭长的阴影。
“洞有多深？”
“回大人，小的只进去过三次。”
小岛次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洞口窄，里头却宽敞得像龙王庙，越往里走地势越高，也很干燥，最深处能容二百人席地而坐。里头存了淡水和干粮，估计是藤野偷偷藏的······”
施琅突然揪住小岛次郎的衣领，厉声喝道：“既有这等秘窟，昨日为何不报？”
“军爷明鉴！”
小岛次郎吓得直哆嗦，诺诺道，“昨日小的带路救百姓和挖宝物，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哪能想起这些······”
郑芝龙抬手制止施琅，目光仍锁定在礁石处。
一道大浪退去，龟背礁底部隐隐约约露出半截湿漉漉的岩壁，上面密布着牡蛎壳。
郑芝龙放下望远镜道：“今日何时退潮？”
“回大人，约莫申时末开始退，酉时三刻洞门大开。”
小岛次郎突然媚笑道，“但藤野狡猾，必在洞口设了暗哨，大人若是剿灭藤野，必须十分小心······”
海风突然转强，郑芝龙的披风被吹得如同战旗般展开。
郑芝龙冷笑不已。
藤野选择这样的藏身之所，必定熟悉潮汐规律。
岂不知这是画地为牢。
“施琅，你派人首宰此处观察，洞口露出，立刻禀报。传令全军休整，申时埋锅造饭，酉时集结。”
“是！”
······
酉时二刻，潮水退至最低处，龟背礁后露出黑黢黢的洞口，像张开的猛兽巨口。
施琅按刀立于阵前，身后百名精锐已列成十队。
每队前排五人左手持包铁藤牌，右手擎着浸过鱼油的松明火把；后排五人肩抵步枪，腰间还挂着手榴弹。
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士兵们的铠甲映得如同鳞甲。
“记住总兵将令。”
施琅声音压得极低，“每队相隔五步，前队遇敌则蹲，后队即刻射击。”
他拽过被铁链捆住手腕的小岛次郎，冷喝道，“你若敢耍花样，老子第一个送你见阎王！”
“小人不敢！小人一定好好带路······”
小岛次郎心惊胆战，赌咒发誓道。
“各队依次进洞！”
施琅率先率队进洞，其余十队依次进入。
洞内阴冷潮湿，前三十步尚可见人工开凿的阶梯。
小岛次郎突然扯动铁链喊道：“小心，拐角处有暗哨······”
前排的盾牌手立刻并拢成墙。
小岛次郎话音未落，三支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盾手蹲下，枪手开枪！”
施琅大喝。
前排盾牌手瞬间半跪，后排枪手齐发。
硝烟中传来肉体坠地的声响，三个倭寇从拐角处栽出，胸口汩汩冒血。
队伍立刻前行。
见附近再无倭寇，施琅踢了踢尸体。
发现他们腰间还绑着浸毒的吹箭，若非小岛提醒，这狭窄通道内至少要折损三五人。
······
岩洞顶端，昏暗的蜡烛光若隐若现。
藤野霸川欲哭无泪。
完了，全完了。
他的喽啰，战船，还有据点内的一切，被突然杀出来的郑芝龙给一扫而空。
他恨郑芝龙，也很多尔衮，更恨的人是自己。
若非他贪图吞并多尔衮的部曲，怎会有今日下场。
如今像丧家犬一样苟在此处，还不知道潮落后，明军会不会发现此处。
住吉大神保佑！
“主上，吃点吧！”
一个矮壮老倭寇凑到藤野霸川跟前，双手递过干粮和水。
“哎！”
藤野伸手接过食物，看都不看就放在嘴里咀嚼。
有些发霉的干粮，却被他吃出大餐的味道。
“主上，您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派人过去。等潮落后，我就去看明军退了没有。我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东山再起······”
“啪！”
藤野急了，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这让献媚的老倭寇顿时一怔。
“八格！你这个蠢货，想找死么？快，快去把人喊回来，一旦被明军发现追过来，发现岩洞秘密，我们都完了······”
藤野还不解气，劈头盖脸又抽了几个嘴巴，大喝道，“我们藏在这儿，一直不出洞，等过上几日，明军必然撤走。你派人去打探，万一被明军活捉，岂不是把我们出卖？”
“嗨！属下愚蠢，主上教训的是！”
老倭寇嘴角流血，眼前金星乱冒，却不敢还嘴，躬身连声赔罪道，“属下错了，属下这就去把派出去的人喊回来······”
老倭寇也明白其中利害，转过身，跌跌撞撞向外跑。
“砰砰砰······”
枪声响起。
老倭寇顿时愣住。
“该死！”
藤野冲着老倭寇背影骂了一句，弯腰捡起铠甲、头盔和刀箭，开始武装自己。
老倭寇见到藤野吃人的眼神，加快步伐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