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受审之日定在下月中,勇毅侯府与赵家解除婚约,而国公府又与承安侯二姑娘即将喜结连理。
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为人津津乐道。
这二姑娘是个庶女居然能成为世子的侧室,想必世子定是极为重视她,她也定然是个诸方优越的女娘。
姊妹共事一夫,倒让不少男子好生羡慕了把。
仲夏堪堪擦了头,便至初秋。
京都气候依旧燥热,一场秋雨之后,戚家与徐家核定庚帖,择了良辰吉日,便开始筹备婚礼。
卿欢要忙着学习礼仪规矩,到了国公府,她便是正经夫人,不是妾,更不是见不得人的替身。
罗小娘感慨之余,仍旧担心,毕竟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劫难。
“你入了国公府之后,万事要谨慎小心,恪守规矩,莫要让谁寻到错处。”罗小娘叮嘱她,又将珍藏的一件嫁衣送给她。
卿欢抚摸着针脚细腻绣工不属于宫中绣娘的针法,诧异问,“母亲何时做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罗小娘苦笑,似陷入回忆,“当初,娘亲差点与那位一同离开,这嫁衣是我绣给自己的,如今娘想看着你穿上。”
造化弄人,如今,那位也早已离开京都不知生死。
卿欢为了母亲,便换上这件嫁衣,虽朴素简单,却依旧衬得她肤白端庄。
她自是不能穿着这件出嫁,太妃那边着了礼部亲自将嫁衣送到了侯府。
太妃似乎,也很重视这桩婚事,想必是因为卿欢也与文蔷县主相识的缘故。
她也就没有多想。
因着曹氏被送到了田庄,罗小娘又只是个良妾,承安侯便将罗小娘位份提上几提,成了仅次于曹氏的侧室,便由着罗氏亲自操持。
短短几日功夫,侯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往日的讥讽嘲笑皆变成了奉承。
卿欢知晓这一切全部源自于世子。
她便愈发地想要待他好一些,那香囊荷包护腕软甲,倒是一件不落的全部做好。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待至过了三书六礼,卿欢安心待嫁,远在翼州的文蔷得知此事,赶了好几日的车程回到京都。
文蔷带了不少边关好物,将卿欢这院子塞得满当当。
“多谢县主,只是,这些太多了,也太贵重。”她委婉地推辞,为着,有县主这样热心肠的女娘做友,心中感恩不已。
文蔷为人大大咧咧,原本白皙的脸蛋晒成了蜜色,却依旧娇艳。
她打开个匣子,神秘道,“那些你不用看,但这件,你可要仔细地看看,我保证你会受益匪浅。”
卿欢知她手中都是宝贝,以为是什么话本册子,打开,看了几眼便脸红耳赤。
避火图。
合欢册。
各种猎奇的姿势,也不知她一个未婚的小女娘从何处搜罗来的。
“县主,你这……”卿欢即便与世子有过亲密,却也羞得结巴。
文蔷早已免疫,淡定道,“这本不大好,这一本却是最佳,感觉最为强烈的,我虽没试过,可花楼的娘子却说好,食色性也,本就是天罡伦理,不需要害羞啊。”
卿欢剧烈的咳嗽,跟她再也说不下去,“县主当真,不拘一格。”
外间,秋兰也捧着个匣子进来,“姑娘,冬信小哥说,这是温少卿给您的贺礼,还说,婚宴那日,他要出去办差便不参加了。”
卿欢愣了下,随即点头。
匣子里是柄翠鸟蓝靛簪子,做工精细,别出心裁地在上面缀了凤凰花。
凤凰花是儋州所产。
卿欢就知这是温时玉亲自烧制。
但她,不会戴在发间,只会收藏起来。
……
很快便到了婚宴当日,因要避忌嫡姐的婚仪,卿欢这边便也没有太过铺张。
侯府却是宾客满门。
罗氏虽是头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因有太妃派来的房嬷嬷帮忙,倒也没那么慌乱。
所有的流程走完之后,拜了天地,卿欢便被送到了离漪澜院不远的栖云院。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喜榻上,被褥下摆了不少花生桂圆。
大红双烛,静静燃烧。
没多久,喜婆子便唱道,“世子,与侧夫人并排,结角结发,从此恩爱不疑。”
尽管知晓是必走的流程,卿欢还是不免紧张,罗扇遮住她绯红的脸颊,她垂下眼便看到郎君绣金线的鞋履。
身边坐下一人。
戚修凛亦是红袍在身,翟衣蹭着她裙角,那婆子便将两人的衣角打了个结。
“世子,稍后可与夫人饮了合卺酒,老奴这就下去了。”
喜婆子带了一众丫鬟,退出了卧房。
秋兰与瓶儿随嫁进来,两人没走远,就在廊下的台阶上,等着随时进去侍候。
屋内,烛火跃动,卿欢紧张得手心冒汗,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世子开口。
她试探唤道,“郎君?”
戚修凛目光之中,略有些紧张的女子不安地攥着罗扇的扇柄,细白手指莹润似玉,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喉结一滚,解开了衣袍,却了罗扇,看到她粉面含笑,两弯明眸皓月一般清亮,眉眼似精雕细琢,唇也丰润可爱。
戚修凛的声音多了几分暗哑,“可是坐得累了,饮了合卺酒,我让人送些吃食,你先用晚膳,若我回来迟了你便休息。”
他还要出去会客。
卿欢柔顺点头,“郎君只管去忙,妾就在这儿等着。”
酒水绵柔并不辛辣,在戚修凛看来甚至有些寡淡,卿欢却不胜酒力,喝了半杯,两靥红了起来。
连着咳嗽几声,忙着去倒水喝。
戚修凛便在她每次喝完,亲自给她斟上,如此几次,一盏茶水几乎被她饮净。
“水喝多了,晚上不便。”他这意思,分明清楚。
她不傻,琢磨过来之后咳嗽得更厉害。
戚修凛坐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形也比她高出许多,伸手拍抚她后背,“你要等我,那就晚些睡,我尽量早点回。”
说得好像她在主动邀约,但今晚,是两人洞房花烛夜。
卿欢知晓他万事都瞒不住,倒也很坦然,待他走后,用了些吃的便去沐浴。
她换了件织锦的无袖寝衣,外面披了小衫,坐在榻边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困意袭来,便趴在榻上昏昏欲睡。
模糊之中,有人掀开帐子,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动静。
卿欢猛地惊醒。
她便看到身上带着湿气的世子,坐在床边,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只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醉意,显得整个人有些魅惑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