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续既说是毒杀，想来再没有比下毒更合理的解释了。
花戎戎检查完了尸体，灵堂已没什么可待的必要。她想起之前在灵堂见到的满地秽物，生怕自己踩到，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拽着柳续就往外走。
刚摸过尸体的手还沾着血气，花戎戎故意去牵柳续的手。柳续却只是睫毛颤了颤，任由那冰凉的手指牵上来。她见没能吓住人，只觉得没劲：“我们现在去哪啊？”
柳续垂眼看向两人交叠的双手，又抬起眼皮看花戎戎。明明一个字都没说，花戎戎却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现在牵人的是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我不过是不想在灵堂里待着才随便走的。”花戎戎理直气壮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好柳续，快告诉我该去哪嘛！”
柳续点头：“正堂。”
人群受惊散去，仪式却还未完，但凡有胆量留下的人，总要商量后续流程。
当面死人是挺吓人，但花戎戎想起先前死掉的婆子对钱夫人的反应，再结合看过的那些小说桥段，古代大户多不把仆役当人看，所以，也许，大概……这小厮的死对仪式影响不大？
花戎戎和柳续步入正堂，钱家少爷与钱夫人的对话清晰传来，两人商量着提前下葬的安排。
钱夫人抓着红帕子按在心口，面上虽带着惊吓后的苍白，却因喜丧规矩不得哭泣，只将帕子握得指节发白：“这……这总归不合规矩，老爷死前一日刚好特意嘱咐过，要按良辰吉日下葬。”
钱家少爷拧着眉头放软声气：“不如再请算命先生来看看？若是能寻到风水相合的日子……如今一日折损一个，再拖下去……”
钱夫人终是叹着气点头，管家得到示意便差人去请算命先生。
那去请算命先生的下人与花戎戎擦肩而过，自打进了幻境便困在钱府，她实在耐不住好奇，如今正好探探边界，花戎戎踮着脚朝门外张望，抬腿就要跟上去。
柳续不作声，随着她往外走。
几人走到府门前，下人畅通无阻跨过门槛，花戎戎却被道看不见的墙拦在门内，虽不疼也不狼狈，但她仍伸手摸摸面前凝滞的空气，泄愤一般捶了捶空气墙。
游戏玩家的天敌！封死地图的空气墙！
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凑到柳续身边：“柳续你来多久了？知道钱夫人和钱老爷的卧房在哪吗？”
柳续颔首。
花戎戎安静等她引路，却听得四个字：“他们分房。”
分房啊？！
花戎戎感觉这四个字里藏着惊天大瓜，转念想到钱夫人虽然按现代标准算年轻，可钱老爷都九十喜丧了，是个实打实的老头子。
“也不知道钱夫人是怎么看上钱老爷这个老头子的，这年龄差搁现代能搞孙祖恋了……”花戎戎压低声音嘀咕，却听柳续面无表情吐出一个让她震碎三观的话：“二人年岁相同。”
相同？！
花戎戎恨不能在这两个字后面扣十个问号感叹号，眼前瞧着四十来岁的钱夫人居然也八九十了？！
“修士能驻颜，这普通、普通人竟也能如此？？”花戎戎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柳续点头：“偶有丹修在人间界售药。”
差点忘了这事，修仙之人有的是办法延年益寿，这些法子也没规定只能让修士用，凡人虽不能修炼，但若家财万贯，自然能买来续命。
只是花戎戎有些困惑，这钱家既有财力，怎不给行将就木的老爷子用？
许是她惊讶得太明显，脱口而出的疑问让柳续皱了皱眉：“钱夫人的钱，为何花给钱老爷？”
花戎戎愣住，合着钱宅的钱是钱夫人的钱？
如今等待下葬的是钱老爷，钱夫人尚在人世，贸然探查钱夫人房间确实唐突。花戎戎整了整衣袖，当即开口：“带我去钱老爷房间看看。”
柳续颔首。花戎戎还等着对方指路，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着腾空而起。
“不用不用！”她在空中蹬着腿，手指扒拉柳续的胳膊：“我进了幻境后灵力就恢复了，能自己走的！”
柳续置若罔闻，几个起落便带花戎戎停在一处院落前。此处与灵堂一样是个独立院落，想来钱老爷生前在府中过得颇为滋润。
横竖此处如今空置着，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见是柳续和花戎戎，竟也不拦，反倒帮着推开门请她们进去。
修仙之人待遇确实不同凡响。
花戎戎原以为查案要偷偷摸摸翻墙撬窗，没成想还能正大光明让人请着进门，倒是做贼做惯了反而不适应光明行事。
她干笑两声，跟着柳续往院里走，柳续目标明确，问清方位便直奔钱老爷生前卧房。先前的事花戎戎没往心里去，不过是想验证些猜测。比如关于钱老爷的死因。
进屋前花戎戎拽住下人衣服：“钱老爷怎么没得？”
下人福身答的恭敬：“回仙子话，老爷在睡梦里去的，无伤无痛。”
这答案花戎戎早有预料，毕竟无论古今，能办喜丧的条件都极为苛刻，更何况这般红彤彤的喜丧，放在现代普通喜丧顶多贴两幅红对联。
先前在灵堂她就试过，那小厮新死的尸体掰嘴翻眼皮都很丝滑，若是大力出奇迹些，胆大之人将狰狞死相硬掰成安详模样也不难，再擦净血迹，任谁都瞧不出中毒痕迹。
更别说古代人总不会闲得慌把九十老翁细细切做臊子来验尸。
花戎戎乱想一通，目光落在卧房小桌的香炉上。
同款香炉！
她早觉得那婆子屋里的香炉不像是下人用的，果不其然在钱老爷房里寻到一模一样的。
这年头又没有工业流水线，总不能是成批生产进货给钱府的，婆子用这么名贵的香炉香料实在蹊跷，花戎戎快步走到放小桌的软榻前，伸手掀开香炉盖子，里头干干净净半点香灰都没有。
花戎戎转头跑出去，逮着洒扫下人问：“你们老爷过世后这屋子收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