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炀与褚玉宣并肩而行,沿着青灰色的石阶继续向上。石阶蜿蜒通幽,缥缈雾气缭绕其间,仿若通往天穹的仙路。
而那名先前被张炀重创的乌金战甲大汉,此刻已然心胆俱裂,踉跄逃出星芽谷。见张炀并未追来,他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外围仓皇遁走。
岂料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在一处狭窄山口,迎面撞上一行黑袍修士。那四人气息幽深,为首之人乃是一名英俊青年,眉眼间带着几分阴柔之意,面容俊美却予人莫名压迫之感。
乌金战甲大汉见状,心头警兆陡生,连忙转头避让,想要绕道而行。然而那四人身形一动,竟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未曾开口,便已出手!
重伤未愈的乌金战甲大汉,体内气血紊乱,战意早已枯竭,纵有护身战甲,也难挡四人合力围攻。仅盏茶功夫,便在惊恐与不甘中,被一柄黑光长刃洞穿心脉,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其中一名身形瘦削的修士讥笑一声,语气轻蔑:“这人也太不经打了,我手段还未使出几成,就这般轻易死了。圣子大人,莫非这诸多大势力的天骄,就这般货色?”
被称作“圣子”的青年闻言,目光冷冽,淡淡开口:“贪狼,莫要轻敌。此次九州顶尖势力尽出,其所派出弟子皆是万中无一的天骄。我们之所以轻而易举将其斩杀,不过是他先前已遭重创罢了。切勿因一人之弱,便轻视天下英雄。”
圣子话音一落,四周气氛陡然一凝。几名黑袍修士原本轻浮的神情顿时收敛,皆是一肃,眼中浮现出一丝警惕之色。他们低头望向脚下那具早已气息断绝、血肉模糊的乌金战甲修士尸体,神色复杂,心头不由泛起几分戒惧。
那名唤作“贪狼”的修士讪讪一笑,强行收起脸上的嘲弄与轻蔑,抱拳正色道:“圣子教训得是。此人虽败,然其肉身之强横,却已远超寻常修士。若非他先前重创在身,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斩杀,怕也得动用真本事。”
圣子负手而立,眸光幽深如渊,缓缓望向前方的山谷方向,声音低沉冷冽:“能将此人击溃者,绝非等闲之辈。”
他说着,目光轻扫过地面,淡声补充道:“此人体内残留的拳劲极为凌厉,霸道之中隐含沉重杀意,且其气息之中,蕴有堪比元婴层次的肉身之力。”
“啊?肉身元婴之境?!”
几名修士闻言齐齐惊呼,脸上尽是惊色,连呼吸都不由为之一滞。
圣子微微颔首,神色如常,淡淡道:“能将炼体一道修至此境的,非上古传承的炼体宗门,便是某些天生拥有强大血脉的妖孽级别炼体士。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他的声音略顿,继而眯起双眼,语气低沉道:“从这具尸身所残存的气机来看,他应是在前不久,遭遇重击。若我所料不错,出手之人还留有余力未尽全力。而我们现在所在位置距离星芽谷不远,而星芽谷却是炼体士聚集之地,按照常理来说不应有争斗,而此人身负重创,想来便是在星芽谷的星阶之上被人击败,才落荒而逃的吧。”
“在星阶之上便能爆发如此之力……那人,怕是个狠角色。”一名黑袍修士皱眉,神情凝重,“莫非是玄元宗那位妖孽‘铁曜’出手了?”
闻言,圣子却微微摇头,眸光深处划过一抹冷意。
“不对,”他缓缓道,“铁曜的气息我熟悉,虽同样霸烈刚猛,但与此地残留之力大不相同。出手之人……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是个隐藏极深的天骄。”
几名黑袍修士对视一眼,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神色间满是惊疑与不安,齐声低呼:“难不成……玄元宗竟还藏着其他妖孽?”
圣子闻言轻轻摇头,神情平静,却也微微蹙眉,显然对此并无确切判断。他沉吟片刻,未多言语。
这时,那名唤作“贪狼”的修士沉声开口,眉头紧锁道:“圣子大人,依属下之见……是否要亲赴星芽谷一探究竟?”
圣子微微抬眸,眸光如冰,沉思片刻后缓缓摇头:“不必。星芽谷汇聚的多是炼体一道的修士,那等地方,终究是他们的天下。我等擅长术法,去了不过是徒增变数。倒不如留在外围,继续猎杀诸宗弟子,更为稳妥。”
其余几人闻言,皆觉有理,纷纷点头称是,随即化作数道残影,掠入山林之中,转瞬消失无踪。
而就在这伙人离去不久之后,另一行三人自远方疾驰而来,悄然降临在那具乌金战甲修士尸体之侧。
来者皆着玄色法袍,气息厚重,为首之人是位面容沉稳、眉宇间自有威严的老成修士。他俯身一番查探,见尸体气息尽绝,伤口凌乱,神色顿时一沉,轻叹道:
“此人已被斩杀,伤势极重,生机早断。想来方才那阵灵气波动,便是他陨落时引动的。”
随行一名中年大汉闻言,走上前仔细看了两眼,神色骤变,忍不住惊呼道:“荣师兄……这不是乌家那小子吗?乌晟!怎会陨落于此?而且……竟死在天星宫的外围?”
为首的荣姓修士闻言眉头一挑,略显讶异,随口问道:“天鸣,你认得此人?”
那中年大汉连忙拱手应道:“回师兄,此人名唤乌晟,正是我辽州乌家嫡系弟子。早年此子修为突飞猛进,狂妄至极,竟口出狂言,要挑战铁曜师兄。”
说到这里,他神情微妙,继续道:“铁曜师兄未曾理会,门中却有几位弟子看不惯他的张狂,遂轮番与他交手,哪知竟尽皆败下阵来。最后,铁曜师兄亲自出手,仅用了三招,便将其镇压。此事当年在门中传得沸沸扬扬。”
荣姓修士闻言恍然,眼中露出几分追忆之色,轻叹道:“原来是那小子……我倒是记起来。此人虽性情张扬,倒也确有天资。只可惜——终究命薄,如今竟折在天星宫外围,未能走得更远……可叹可叹。”
山风猎猎,吹起地上一抹血尘,乌晟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静静躺在原地,仿佛昭示着这片秘境中天骄陨落的无情与残酷。
感慨片刻后,荣姓修士抬手一挥,一道炽热火球蓦然凝聚而出,化作滚滚烈焰,将乌金战甲修士那具残破尸骸瞬间吞噬。烈焰翻卷,焦烟四起,未过片刻,便将其焚烧殆尽,只留下一抹黑灰随风飘散于山林之间。
做完这一切,荣师兄目光一敛,不再多言,率领众人继续朝星芽谷方向疾掠而去。
此时此刻,星芽谷之中,张炀已然先一步踏入谷内。谷中云霞缭绕,灵气氤氲,四野之间浮动着缕缕彩光,宛若仙境。
而褚玉宣仍在那蜿蜒曲折的星阶上缓步前行,步履艰难。星阶上有着某种特殊压制,对肉身修为较弱者极为不利。正因如此,先前她便劝说道:
“陈叔叔,你肉身之力远胜于我,何须为我多做耽搁?不如先入谷中,将那灵物先行收取。此地机缘诡变,迟则生变,切莫因我而贻误时机。”
张炀闻言微微沉吟,最终点头应允:“好,玉宣小心些,有异动便先离开此地。”
说罢,他身形一动,大跨步直接快速没入星芽谷中。
谷内景象顿时映入眼帘。只见四野灵气弥漫,如雾似纱,草木生辉,霞光流转。一株株异植灵藤在谷中石缝之间攀爬而生,晶莹剔透的灵果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光。
张炀眯起眼眸,催动月瞳神通,双目泛起一抹银芒,视野陡然变得清明。他目光扫过谷中,很快察觉到除了遗留下来的上古禁制以外并无其他修士踪迹。
“除了这些禁制……似乎并无太大危险。”
确认安全之后,张炀身形一纵,迅速穿行于谷中,开启了搜刮灵物之旅。他步履如风,目光如电,所过之处,药草尽收,灵果入囊,丝毫不拖泥带水,动作利落而干脆。
这片幽深谷地,注定要因他的到来,掀起一场小小的搜刮风暴。
张炀穿行于谷中,脚步轻盈,气息收敛至极,月瞳之下,一切细微波动尽收眼底。
这片星芽谷灵气浓郁非常,谷中多为岩石缝隙与斜坡洼地,光线透过高空缭绕的云雾洒下,映得草木流光溢彩,隐隐有瑞气升腾之感。
张炀在一处青石堆砌的台地边缘停下,目光骤然一凝,只见一株三叶灵草悄然生于石缝之间,通体翠绿如玉,叶脉隐有雷纹流转,清香扑鼻。
“这是……玉雷草?”
他神情一喜,立即取出一柄小铲,顺着灵草根部轻轻挖掘,将灵草与其下三寸灵土一同收入玉盒之中。
继续深入不远,他在一处半塌的石壁后方,发现一簇紫红色藤蔓缠绕而生,藤身之上挂着三枚拳头大小的果实,隐隐溢出浓郁药香。
“咦?灵焰赤藤?果实竟已成熟。”
张炀二话不说伸手探出,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摘下三枚赤果,小心收入玉盒之中。
“这等灵果可助火属性修士淬体,若以炼丹手段提炼其中精华,更可炼制结丹修士所需的灵丹……值了。”
再往前行,他目光扫过一处微微隆起的斜坡,猛地停下脚步,眉头轻皱。
“地势略有反常,灵气聚而不散,莫非地底有灵植藏匿?”
张炀运转瞳术仔细观摩周遭很快便发现异常。他脚步一点,飞身掠至一处,挖开地表数尺,只见一株金纹灵芝正静静生长在灵石缝隙之间,其纹理如刀刻一般,灵性内敛。
“竟是一千五百年以上的灵芝!而且还带有金纹……这等品阶,哪怕是在那些大势力的灵药园中也极少见。”
他连忙稳稳将灵芝取出,神色郑重地封入玉匣之中。
一路搜刮,张炀可谓收获颇丰,除却玉雷草、灵焰赤藤、金纹灵芝之外,还采得幽月花五株、碧尘果三枚、碎空藤根须三节,皆是外界罕见之物,其中更有两种灵植已近一千五百年药龄。
不多时,他又在一块嶙峋巨石后方发现一棵青白色的小树,树身散发出淡淡的寒意,枝头结有一枚指甲大小的晶莹果实,竟有寒气凝霜。
“咦?这是……寒魄果!”
张炀目光炽热,这等奇物极为罕见,可助水属性修士修炼神魂之力,即便他用不上,也足以成为重宝,用来交易或赠予褚玉宣,皆大有用途。
他轻轻一笑,心中暗道:
“这星芽谷,果然名不虚传,仅是外围区域,便有如此灵药灵植。若是深入谷心……不知还有多少机缘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