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告一段落后,张炀在洞府内静养数日,待心神彻底恢复,这才步出洞府,直奔赤狐族大殿而去。
南伯子葵得知张炀到来,立刻亲自迎至门口,脸上堆满笑意,态度恭敬无比。他一路将张炀引入族中大殿,待其落座后,方才谨慎地坐在一旁,随即取出一罐珍藏的灵茶,亲手泡制,双手奉上。
张炀接过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抿了一口,感受着其中氤氲的灵韵,随口问道:“最近赤狐族可还安好?”
南伯子葵闻言,神色微微一滞,握着茶盏的手指轻颤了一瞬,旋即低下头,语气略显迟疑:“族中无大碍,只是……”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斟酌言辞,终究还是低声道:“前些时日,南伯明恒奉前辈之命,前往周边太灵城出售一批材料,返程途中,却遭遇两名劫修拦截。苦战许久,终凭借前辈留下的飞舟才堪堪脱身,如今仍在闭关疗伤。”
张炀闻言,微微蹙眉,指尖在茶盏边缘轻敲了两下,目光沉静而深邃,缓缓问道:“这类劫修袭击……这些年间可曾频繁发生?”
南伯子葵神色微变,眼中掠过一丝犹豫,终是叹了口气,郑重道:“何止是频繁,自十年前起,这等劫修之事已成常态,尤其是在羽神城的势力范围之外,几乎每日都有人遭劫,许多小族因此元气大伤,甚至被逼至灭族边缘。”
张炀闻言,心头微沉。金长老此前提及的动荡局势浮现在脑海,而今再结合南伯子葵的说法,他隐隐察觉到,一股不安的暗潮,正悄然席卷整个联盟……
张炀眉头微蹙,目光微微一闪,语气略带疑惑:“哦?形势都这般严重了?那羽神族就一直没有动作吗?”
南伯子葵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与一丝苦涩:“前辈有所不知,羽神族的执法队并非没有行动,事实上,他们多次派人围剿,可每次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劫修早已遁走,根本无迹可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解决此事,羽神族高层曾设下诱饵之计,意图引蛇出洞。此计果然奏效,短短几月间,便成功擒下十四支劫修小队,共计百余人。然而,就在执法队准备押送这些劫修前去审问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百余名劫修竟无一例外,全数自尽,连一丝线索都没能留下。”
说到此处,他神情凝重,语气压低了几分:“此事惊动了羽神族的一位元婴真君,于是,羽神族调集十位真君,又联合其他族群的三十多位真君,试图彻查劫修背后的势力。然而不知为何,这些真君出动没多久便纷纷返回,各族对此事皆三缄其口,仿佛被某种力量封住了消息。自那以后,劫修活动戛然而止,联盟整整平静了数年……可谁曾想,如今明恒外出,却又遇上了劫修。”
张炀闻言,指腹轻敲着茶盏,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浮现出一丝冷意。他轻轻一笑,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笃定:“此事倒也不难推测——十年前的劫修,和这次明恒遇上的,多半并非同一伙人。前者目的昭然若揭——扰乱局势,挑动事端;而后者,不过是寻常劫掠罢了。”
他轻啜一口灵茶,淡然道:“明恒此次遇险,多半是无意间露了些财物,才引得那两名修士动了贪念,决定铤而走险。”
南伯子葵微微一愣,陷入沉思,旋即却仍带着些许疑惑:“可是……明恒能带多少灵物?竟值得劫修下手……”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言语不妥,连忙止住,讪讪拱手道:“晚辈失言,还望前辈见谅。”
张炀见状,朗声一笑,随意摆了摆手,道:“无妨!倒是没想到明恒这小子嘴这么严,连你都不曾透露半个字。”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在茶盏中微微一敛,缓缓道:“子葵啊,我也不瞒你——先前让明恒外出换取灵石,给他的,可是足足几柄法宝啊。”
南伯子葵闻言,眼睛倏地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数、数柄法……法宝?不是法……法器?”
张炀轻笑一声,随手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淡金色飞剑。飞剑通体流转着微光,剑身上隐隐浮现灵纹,显然是一件精良的法宝。他随意地将剑递至南伯子葵面前,语气轻描淡写:“这柄飞剑,便赠与你。”
南伯子葵自张炀取出飞剑的那一刻起,目光便紧紧锁在剑身之上,眼中掠过一丝惊叹与渴望,手指甚至微微蜷缩,似是下意识想要触碰,却又强行忍住。听闻张炀要将此剑相赠,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本能地应了一声:“是。”可下一刻,他猛然清醒,连连摆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前、前辈,此物太过贵重,晚辈实在不敢承受!”
张炀朗声一笑,随手将飞剑往他怀里一塞,目光坦然:“往日你我道友相称,如今我已结丹,且也能炼制法宝了。这柄法宝,便算是留在你族,将来你族之人结丹,便不必再用法器凑合。再说了,这些年你族对我的帮助不小,莫要推辞,收下吧。”
南伯子葵心中震撼,手掌微微颤抖地握住飞剑,感受到那股澎湃的灵力波动,指尖泛起微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郑重,低头躬身,声音微颤地道:“晚辈多谢前辈厚赐,铭记于心!”
张炀微微颔首,随即问道:“明恒受伤,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
南伯子葵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前辈不必担忧,明恒已服下疗伤丹药,再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张炀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待他痊愈后,让他来我洞府一趟。”
南伯子葵微微低头,恭敬地应道:“是。”
话毕,张炀不再多言,转身迈步离开大殿,朝自己的洞府走去。
途中,山间微风拂过,携着淡淡的灵花清香,竹影随风摇曳,洒下斑驳光影。快到洞府时,他远远望见草地上有两只赤狐正嬉闹翻滚,彼此追逐着咬尾巴。相比数年前,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已长大了整整两圈,毛色更显得鲜艳亮丽,灵动之中透着几分可爱。
张炀目光微动,一眼便瞧出,这两只赤狐,竟已进入练气中期。
张炀快步上前,俯身仔细端详。两只小家伙一见到他,顿时兴奋地拔腿奔来,围着他轻快地转圈,湿润粉嫩的小鼻子在他衣袖上轻嗅,尾巴甩得欢快无比。
张炀被逗得莞尔,随即从袖中取出两颗饲灵丸,摊在掌心。两只赤狐眼睛一亮,几乎是同时扑到他掌心,各自叼住一颗,生怕被对方抢去一般,随即小心翼翼地缩头趴下,轻轻咀嚼起来,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吃得极为满足。
趁着它们低头进食,张炀伸手在它们柔软的赤色皮毛上揉了揉,指尖轻轻拂过那层顺滑的绒毛,感受着细腻温暖的触感。两只小家伙吃得正香,偶尔被他揉得痒了,便轻轻甩了甩尾巴,似撒娇般蹭了蹭他的掌心。
待它们将饲灵丸吞下后,竟又抬起小脑袋,黑亮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期待。
张炀失笑,摇头道:“小馋鬼。”随即又取出两颗饲灵丸,一左一右递了过去。两只赤狐欣喜地叼住,摇晃着尾巴,愉快地趴下继续享用。
正当张炀与两只小家伙玩闹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旁传来。
“前辈既然如此喜欢这两只小家伙,日后离开时,不如便将它们带走吧。”
张炀抬眸一看,正见南伯子葵含笑走来,目光落在赤狐身上,透着几分温和。
张炀呵呵一笑,随意道:“也好,这两只小家伙与我确实有缘。不过暂且让它们留在你族中,等时机成熟再说。”
南伯子葵闻言,面露喜色,郑重地拱手一拜:“晚辈代本族,谢过前辈厚恩。”
张炀轻轻挥袖,灵力化作一股柔和的气息,将南伯子葵虚扶而起,笑道:“不必如此客气,你我相识多年,何必多礼?”
他微顿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中取出数个玉瓶,递至南伯子葵手中:“这里是几瓶饲灵丸,你收下,闲时投喂它们,助它们早日成长启智。”
南伯子葵双手郑重接过玉瓶,眼中满是感激,正欲再次拜谢,张炀却摆了摆手,笑道:“收下便是,不必多礼。”
说罢,他转身,衣袖微扬,步履悠然地朝洞府走去,身影渐隐于青石小径之间,唯余微风拂过,竹影轻摇,洒落一地静谧。
回到洞府张炀盘膝而坐,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片金页,指尖轻抚着手中金页,微微叹息,唇角浮现几分无奈的苦笑。
“哎,本命飞剑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炼成……”他低声自语,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金页上的古老铭文,“当年太过天真,以为结丹期便可掌控剑阵神通,如今才知,这门剑术立意深远,远非寻常修士所能驾驭。别说是结丹期,就算是化神尊者,恐怕也难以将其威能尽数施展。”
更何况,想要炼制一套契合剑阵的飞剑法宝,所需的材料极为珍稀,他不过区区结丹期,想要收集齐全,谈何容易?
他先前苦心搜罗雷属性灵材,正是为了铸造本命飞剑。早在筑基之时,便开始积累所需材料,期望能在结丹后尽早炼制。但如今破解金页内容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现阶段适合自己的剑阵,唯有其上记载的——森罗雷狱剑阵。
此剑阵以木雷双属性为核心,融合困阵与杀阵之妙,布成之后,雷霆交织、森罗震荡,威力绝伦。
然而,想要真正施展森罗雷狱剑阵,至少需要七柄木雷双属性飞剑。而他如今手中已收集了一根雷霄杉木心、一块天极雷晶,以及数块天雷石,除了天极雷晶勉强够用。天雷石与雷霄杉木心算是不用愁。最后便是关于炼器的一些疑问待解。
“炼器之道,果然不可操之过急。”张炀喃喃道,眼底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他的计划已然清晰——在动手炼制本命飞剑前,必须先提升自身的炼器技艺,待炉火纯青之时,便可一举铸就三禁制法宝,并在炼制时铭刻数道禁制,令其威能更胜一筹。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合拢金页,目光逐渐坚定。
想到这里,张炀不由皱起眉头,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忧虑。
他结丹之后,虽灵力雄浑,神通精进,但若真正遭遇强敌,对敌手段似乎仍稍显不足。念及此处,他开始细细清点自身法宝。
护身之物,唯有一件玄光甲;隐匿气息的法宝,只有匿神纱;而可用于攻伐的,仅是他亲手炼制的三柄二道禁制飞剑,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恐怕仍嫌单薄。
正思索间,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残缺法宝——“禁神录”上。
沉吟片刻,他伸手将其拿起,指尖拂过古朴的封面,仔细端详良久,越看越觉不凡。此宝虽然破损严重,但其中铭刻的禁制却非寻常法宝可比。
“嗯?”张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隐隐察觉此物的不同寻常,灵识探入其中,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低喝出声:“竟铭刻了两道禁制!”
一道是半残的**“封字禁制”,另一道则是破损严重的“镇魂禁制”**。
这两道禁制皆非寻常炼器手法所能刻画,极可能涉及上古禁制之道。张炀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虽说这两道禁制我略有所涉,但‘禁神录’的炼制手法却未曾掌握。”
他思索良久,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额头——
晶族!
这“禁神录”极有可能出自晶族之手。晶族乃远古遗族,擅长以禁制铸造法宝,而这件宝物的手法,与他在禁制传承中见到的部分痕迹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