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心捧着瓷坛,陶子明捧着无字灵位,不解地问道:“黄兄,你刚才不是已经超度了么?”
天云皱眉说道:“其实,我刚才并没有给它超度!”
“没有超度?”他俩几乎异口同声,惊问道,“那你刚才……”
他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念了几句咒语安抚了它一下……”
陶子明和江兰心不知其中道理,满心疑惑地看着他,只等待他如何解释。
天云挠了挠头,然后又说道:“之前,我跟它进行了谈判,才得到这么一个不错的结果……”
“你跟婴灵谈判?什么时候的事?”陶子明十分诧异地问,忽然,他幡然醒悟,说道,“就是你俩叽里咕噜的那会儿?”
“不错……”天云便将与之谈判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这只婴灵在江兰心体内已经几年,刚附上她身的时候极其弱小,犹如人体的一丝气息。
它每日从江兰心身上吸取营养和元气,不断成长、壮大,怨气也越积越深,以至于十分顽固。
天云好言劝它远离江兰心,可它也知道离开的最后结果是什么。
其实,婴灵被超度之后,一般只有三种结果,要么被度去极乐世界,要么重新回到地狱枉死哭城,要么就宁死不离宿主。
然而,去往极乐世界和枉死哭城的路途遥远,大多到达不了目的地就会被孤魂野鬼抓住吃了。就算能够到达,最终也会因能量耗尽而消散。
而宁死不离开的结果,要么成凶为婴魔,要么就被法师消灭,要么既没有修炼成婴魔,也没有被法师消灭,而是因宿主亡故失去庇护休养而消散。
这只婴灵聪明得很,它知道一旦离开母亲,不管是去极乐世界,还是去枉死哭城,灰飞烟灭是必然,那还不如留下来在母亲身边多一天是一天。
“黄道长,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江兰心捧着瓷坛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江老板,你把它当孩子一样对待,要每日吟诵经文、咒语,诚心祷告,为它祈福!” 天云说着,又转而向陶子明说道,“你准备一个房间,把婴灵供奉在里面,江老板会每日早晚念诵经文咒语祷告。”
“黄兄,这个简单!”陶子明呵呵笑道。
“子明兄,这个孽债你也有份!”天云话锋一转,“你也应该常常去祷告念咒,帮助江老板一起化解这段冤亲孽债。”
陶子明脸色一红,尴尬地笑了笑。
供奉好婴灵,天云伸手拿起无字灵牌,说道:“它还没出生就夭折,连个名字都没有,你还是俩给它起个名字吧!”
“还要给它起名字?”陶子明疑惑不解,心想,它还没变成人就没了,再过不久它就会消失,起名字岂不是多此一举?
天云知他心思,轻叱道:“每天早晚给它诵经念咒,做祷告,就是在超度它。化解冤亲孽债,父母必须把它当作出生的孩子一样,爱护疼惜它,它应该得一个名字。”
“是啊,黄道长说的极是!”江兰心柔声说道。
“那好吧!”陶子明说着,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叫陶遇安可行?”
“随遇而安,好,就这个名字吧!”天云说时,瓷坛内黑影周围红光忽然闪了闪。
临了,天云教他俩念解冤咒,又给了他俩一本《太上三生解怨妙经》,特别叮嘱每日早晚吟诵其中一段经文咒语:“晨昏运度,耀明古今。万类受禀,结化成形。冤业误染,三世相侵。正一之气,解免冤魂。闻之即散,听之离分。天丁甲卒,扶护无倾。速生速免,各得安宁。元皇符命,时刻不停。急急如律令!”
江兰心早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然是诚心念经,化解她与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之间的冤仇,有时候还给它讲故事,安抚它不安的灵魂。
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陶子明,他也知道自己所造的孽,有空就过来念几句经文和咒语,向瓷坛内的婴灵忏悔,求它原谅他俩所犯下的错。
过了两天,天云见婴灵在瓷坛内安安静静,接受他俩的祷告与忏悔,便放下心来,要跟陶子明作别。
“黄兄,你要去哪里?在这里住着不好么?”陶子明惊讶地问道。
天云呵呵一笑,说道:“子明兄,我只是觉着无聊四处逛逛,过些天再回来。”
“哦!”陶子明尬然一笑,说道,“我以为是我怠慢了你呢!”
天云欣然一笑,拱手作别。
离开了陶家,他又变成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遇到饭庄就吃饭,看见茶馆就喝茶,白天走路,夜间住店。
傍晚时分,他进了一家旅馆,先吃饭,然后再住店。像这种旅馆,大多一楼是饭堂,二楼是客房,可吃饭也可住店。
吃饭喝酒间,看见两个年轻人进了店。天云看见他俩进来,瞬间皱起眉头。
只见他俩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饭菜,有说有笑,甚是投缘的样子。
吃到一半,那个年轻人走向柜台,不知是结账还是做什么。
天云赶紧起身走了过去,低声对那个年轻人说道:“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年轻人当然是不明所以,有些迟疑,天云便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若不听我的,恐有性命之忧!”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悄悄跟着天云来到后门角落。
“你是谁?为什么跟我说那样的话?”年轻人不解,语气中略带责问。
天云拿出八卦镜给他看,意在表明身份,说道:“跟你同来的那个人你在哪儿认识的?你要小心防备他!”
年轻人叫韦诚,因家道中落打算去北方投亲。
来到江边时已近黄昏,摆渡人说天黑危险,无论怎么说也不肯渡他过江。
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附近城镇。走到半路,忽然有人喊他,他回头看时却是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自报姓名,叫做江中游,问他要去哪里,韦诚便如实相告。
江中游一听便喜笑颜开,说自己家就在江北,有意跟他先住店,然后结伴乘船渡江。
言谈间,韦诚发现他举止不俗、彬彬有礼,不禁对他产生好感,便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他俩一起来到了这家旅馆。
“兄弟,跟你一道来的那位可是个死人哦!”天云说道。
韦诚一听,先是惊讶,接着便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可能?你不就是想骗点钱财吗?”说着,他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来。
天云正色说道:“你若不信,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