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面对女儿的质问,反倒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是为你好吗?”
胡凤玲更加气愤,怨道:“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应该阻止我和书文哥在一起!”
“你看他家穷成什么样子,跟他吃屁屙风吗?”胡老爷愤愤地说道。
“他家是没咱家有钱,但我就是喜欢书文哥,如果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胡凤玲据理力争,眼中擎着泪水。
“你糊涂!”胡老爷骂道,“什么情啊爱的,能当饭吃?成了家你就知道,生活除了柴米油盐,就是生活琐事,哪有什么情爱?”
胡凤玲一时无法争辩,气得嘴唇颤抖,泪水扑簌滚落。
“胡明义,你为什么要害我书文?”张老爹闯进了胡家院子,激动地责问。
“他要是不跟凤玲纠缠不清,我用得着这样吗?”
胡老爷心虚嘴硬,似乎没有悔过之心。
“你说清楚了,是书文纠缠凤玲,还是凤玲纠缠书文?”
别看张老爹老实懦弱,此时却硬气了一回,极力维护张家和儿子。
“不管谁纠缠谁,想娶我家凤玲,哼,休想!”胡老爷衣袖一甩,冷哼一声。
“你家不愿嫁,我书文还不愿娶呢!”张老爹强硬回怼。
“爹……”
张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语中带着怨愤和哀求。
胡凤玲听了这话,心如刀割,手指死劲地揪着衣角,与匆匆赶来病怏怏的书文四目相对。
两家人争执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惹得街坊纷纷过来看热闹。
有的甚至指指点点,七嘴八舌,以局外人的角度辨析是非。
“别吵了!”
天云实在看不下去,知道这样下去最受伤的还是这一对年轻人。
一声大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道爷我来说两句!”
天云双手抬起,做出让别人安静是手势,说道:“他俩郎才女貌,而且青梅竹马,不是挺般配的吗?你两个老头为什么一个劲儿地阻挠?”
张老爹默不作声,胡老爷却说道:“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道长你看我胡家,再看看他张家,难道让我家凤玲嫁过去吃苦受累去吗?”
“你真是个老顽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天云斥道,“谁又能保证富贵能一直长久,谁又注定一辈子贫穷?”
胡老爷争辩道:“话虽这么说,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哇!”
张老爹一家也知自家情况,即便胡老爷把他家说成火坑,但也无力争辩,只能任人褒贬。
“门不当户不对,什么两情相悦又能到几时?”胡老爷又说道,“到最后还不是要吃饭,要持家过日子。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真到了那个地步,哪里还有什么情爱?”
天云心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过日子可不只有情爱。
当人为生计犯愁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去谈情说爱?
“可是,有句话叫做‘过好当下’,眼前的局势你不会不知道吧!”
天云忍不住还是劝道:“听说北伐军就要快打过来了,战祸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枪炮无眼,兵患如匪患,谁知道你的家业还能不能保住?或许,咱们性命都难保也不一定呢!
真到了那个时候,还说什么‘门当户对’么?
不如趁着大好时光让他俩在一起,开心一天是一天,最起码不留遗憾,你觉得呢?”
天云这么一说,胡老爷顿时哑了声,不知道该如何再争辩,或许觉得他所说也有道理。
北伐军一路进攻势如破竹,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支部队,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家业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哪还顾得上那么许多繁文缛节?
张书文和胡凤玲听了他的劝说,自然是比任何人都高兴,脸上浮现出隐隐笑容。
虽然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说,但是人活在当下,把眼前的事做好,把当下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胡老爷看了看女儿,忽然双手往大腿上一拍,叹息一声道:“嗨,我不管了!”
说着自顾地进了屋子,把当事者和一众围观街坊晾在院子内外。
“好了好了,各位街坊都散了吧!”
天云向瞧热闹的人群拱手,然后又对张老爹说道:“你们也回去吧!”
然后,他又笑着对张书文和胡凤玲说道:“好事多磨,你俩的事慢慢来,别心急!”
张书文感激地拱手道谢,胡凤玲脸上却露出了羞红笑容。
一场巫蛊风波就此结束。
天云出了胡家院门,摇了摇头,心下自嘲笑道:“我是道士,竟然当起月老来了!”
“天云!”
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喊他。
他抬头看时,却见是杭晴:“杭晴,你也过来了!”
“你把他们事解决了,那我们的事呢?”杭晴笑眯眯地问道。
“我们的事?”天云一惊。
“是我的事。”她立刻改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帮我解决一下?”
天云舒了一口气,说道:“就这两天吧!”
回到旅社,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想要找个万全之策,既不损害她父女关系,又能断了吴少念头。
可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两件事情的平衡点。
如果要断吴少对杭晴的念头,就要告诉他杭晴已不是杭晴,只怕到时候她父母接受不了。
可是,要不说出两魂争一身的事实,又难断吴少的非分之想。
“算了,两件事情一次解决吧!”他打定主意,打算来个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杭晴来教孩子写字时,天云要她定个时间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杭晴依他所言,回家跟杭言之说准本准备,晚上有客人来,却不说客人是谁。
约定的那天傍晚时分,天云跟着杭晴来到杭家。
杭言之看见来者是天云,十分惊讶地迎道:“原来,杭晴所说的客人是黄道长,荣幸之至!”
“杭局长,您客气了!”天云笑着拱手还礼。
杭晴也惊讶地问道:“你们认识?”
杭言之和天云相视一笑,一个笑得尴尬,一个笑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