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瑜一再婉拒合作投资原油期货的事情,李卫华还是不愿意轻易离开。
走出银行后,他笑着说:“裴小姐,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学校吧?正好顺路。”
没等裴瑜回答,他就已经殷勤地拉开了车门:“来来来,上车说。北大离这儿可不近,这个点打车也不好打。”
裴瑜心里明白,李卫华这是铁了心要说服她。从银行到北大的这段路,少说也得半个多小时,足够他滔滔不绝地展开游说了。
看着李卫华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裴瑜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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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校园内,经管学院办公室里,厉以宁教授正伏案批改着学生的论文。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厉以宁放下钢笔,伸手接起电话:“喂,这里是经管系办公室。”
“厉主任!厉主任!”电话那头传来保安队长李大力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音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出大事了!整个校园都乱套了!”
厉以宁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清楚。”
“都是来找裴瑜的那些人闹的!”李大力声音都在发抖,“我跟他们说了无数遍,裴瑜同学不收钱,可他们就是不听啊!一个个跟疯了一样,非要往学校里塞钱。
有人直接把成捆的现金和名片装在麻袋里,趁我们不注意就往保安室里扔。我们上前阻拦,他们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有人把装钱的袋子从围墙外往里扔,我们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厉以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喊“让我见裴瑜同学”,虽然他看不见具体情况,但能想象出此刻校门口的混乱场面。
“现在保安室都快被钱堆满了!”李大力继续诉苦,“到处都是装着钱的麻袋、皮箱、背包。厉主任,这么多现金堆在这里,我是真害怕啊!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
厉以宁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他意识到了现在情况的严重性。
北大校园完全对外开放,每天进出的社会人员不计其数。
现在保安室里堆满了装着现金的麻袋,那些在校园里晃荡的闲杂人等,看到这么多钱难保不会起歹念。
要不是有保安们持着器械在门口守着,恐怕早就有人铤而走险了。
当然,保安室里要是一个能镇住场子的人都没有,人家也不一定会丢钱进来。
但就是现在,场面已经是李大力掌控不住的了。
厉以宁的脑子转得飞快,他比李大力想的更多,明白这些能搞到来燕京的介绍信、专程跑来北大扔钱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是这些钱在校园里出了什么闪失,光是应付这些人的问责就够学校喝一壶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这些烫手的钱妥善保管好,等裴瑜回来再做处理。
厉以宁抓紧话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李队长,你是保安队的顶梁柱,现在千万不能乱。我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首先,你马上挑选几个最可靠的保安,让他们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些钱。记住,一定要找那些平时最老实、最靠得住的小伙子。”
电话那头传来李大力慌乱的应答声,厉以宁继续嘱咐:“第二,你赶紧准备个登记本。每个来送钱的人,都要让他们留下姓名、联系方式和大概金额。但是记住,现在绝对不能现场点钞!”
说到这里,厉以宁特意加重了语气:“你把每个钱袋都贴上封条,让送钱的人和我们的保安一起签字确认,然后直接锁进文件柜里。就用你们保安室平时锁重要文件的那种铁柜子。”
“明白!”厉以宁的指示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李大力深吸一口气,声音明显镇定了不少。
“好,你现在就挂电话去安排,增援马上就到。”厉以宁不等李大力多问,果断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派出所的号码。
“喂,任局长吗?你们分局现在还有人值班吗?”
电话那头传来任局长沉稳的声音:“我们24小时都有人值班。出什么事了?”
“任局长,情况紧急,我得跟您汇报。现在有人在北大校园里疯狂砸钱,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当任局长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北大校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形势已经相当危急了,现场不仅有已经在校园里驻扎下来的人,还有更多闻风而来的投机者,乌央乌央的一大群,把校园挤得水泄不通,数量远远超过了在校师生。
好在任局长经验老到,他立即打开车顶的警报器,抄起扩音器。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吉普车前,左脚踩上轮胎,腰部一发力,整个人往车盖上跃去。
稳住身形后,任局长举起扩音器高声喊道:“聚众闹事是违法的!聚众闹事是违法的!”
“各位同志,请大家散开一些,不要聚集!”任局长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跑到校园里扔钱的人里面,一个比一个路子野,人群中立刻有人反驳:“我们给钱也算闹事?”
这话把任局长给问住了,他办案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闹事”是给别人送钱的。这算哪门子违法?任局长一时语塞。
“砰!”
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突然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吉普车前盖上,把任局长惊得一个激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喊:“领导!我的钱就拜托您了!袋子里有我的名片,麻烦您一定转交给裴瑜同学啊!”
任局长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搜寻,可黑压压的人群里,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喊话。
这个突如其来的编织袋,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编织袋像雨点般砸了过来。其中一个袋子因为扔得太远,差点砸中任局长的脑袋,吓得他赶紧往旁边躲闪。
还有袋子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啪”的一声落在车盖上,震得整辆车都晃了晃。
这一刻,任局长终于明白厉以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语气里的那种恐惧感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眼前这些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编织袋,每个里面都装着成捆的钞票,却连是谁扔的都搞不清楚。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