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震颤如同蛰伏的巨兽,持续了整整一个昼夜。在黎明破晓时,最后一粒金粉从龟甲裂纹中坠落,恍若一颗星辰陨落在人间。我精疲力竭地瘫坐在青铜椁的残片堆里,抬头仰望着天穹,细数着北斗七星在夜幕中挪移的轨迹。
袁天罡消散前的叹息,宛如一颗种子,深深埋入我的耳蜗,即便戈壁的夜风呼啸而过,也无法吹散那句\"镇龙人终成龙\"的谶语,它在我心底生根发芽,带来无尽的困惑与不安。
破晓时分,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我在龙首形状的碎片里,意外摸到了半块玉圭。这枚玉器表面沁着血丝,寒意透骨,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秘密。玉圭的背面,用古老的殄文刻着\"雍州缺,龟蛇现\"六个小字,字迹深邃而神秘,与青铜椁上缺失的禹贡九州图正好呼应。玉圭断裂处残留的铜锈,泛着诡异的光泽,这让我不禁想起三年前在洛阳鬼市的惊鸿一瞥——那里曾陈列着一块西周青铜觯的残片,与眼前的玉圭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手机在碎石堆里突然震动起来,仿佛是命运的召唤。直播间后台弹出一条私信,那个消失了三年的Id\"考古系扫地僧\"再次出现。他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在广袤的黄沙中,半掩着一件青铜器的耳部,饕餮纹的间隙隐约可见二十八宿的星图,神秘而诱人。照片的定位坐标显示在罗布泊边缘,与玉圭裂纹所指的方位竟完全重合,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裹紧早已褴褛的冲锋衣,将七块龟甲残片小心翼翼地拼成一个简易罗盘。当北斗柄缓缓指向西南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龟甲缝隙渗出的黑水突然凝成箭头,在滚烫的岩石上灼出焦痕,精准地指向照片里青铜觯所在的经纬度。这一刻,我仿佛能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我,带领我走向未知的冒险。
在三十里外的绿洲,驼队老赵正等着我。他接过我递去的玉圭残片时,牵骆驼的缰绳突然崩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老赵盯着玉圭上蜿蜒的血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颤抖地说道:\"这是要遭报应的物件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二十年前科考队失踪前,我从他们帐篷里见过类似的纹路......\"老赵的话让我不寒而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们。
我们启程那日,恰逢沙尘暴肆虐。狂风裹挟着砾石,如同一头猛兽,疯狂地拍打着驼铃。我透过风镜,惊恐地看见祭坛黑龙的虚影在沙幕中翻腾,时而显现,时而消失,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怀中的《乙巳占》残页突然无火自燃,灰烬在驼峰间随风飘散,竟拼出那日青铜椁上显现的\"山风蛊\"卦象。当最后一点火星湮灭在沙海深处,领头的白蹄乌突然人立而起,朝着西南方向发出凄厉长鸣,那声音响彻云霄,仿佛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又像是在警告我们即将面临的危险。
第七日黄昏,我们在诡异的雅丹群中发现了被沙埋的驼队残骸。生锈的洛阳铲孤零零地插在沙丘上,铲头挂着的考古队铭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剧。我蹲下身,想要拂去铭牌上的沙粒,就在这时,整片沙地突然塌陷。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二十八具白骨呈北斗状排列,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钉着生锈的青铜卦钉,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手机在此刻奇迹般地恢复了信号。直播间突然涌入大量用户,\"考古系扫地僧\"的弹幕猩红刺目:\"你终于来了。\"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我背后一阵发凉。我下意识地转身望向老赵,却发现他正用驼鞭挑起一具白骨颈间的玉坠——那沁色与我的龟甲残片如出一辙,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风里传来青铜器震颤的嗡鸣,如同远古的呼唤。当第一粒黑沙顺着工兵铲滑落时,我摸到裤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尸虺\"篆文正渗出新鲜血珠,与三年前敦煌地宫里沾染的血迹渐渐重合。这一切的巧合,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早已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而前方等待我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