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浩瀚无垠的时砂之海。无数闪烁着微弱纪元余晖的砂砾,如同凝固的眼泪,铺陈至视野的尽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淌的意义,只剩下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沉滞感。在这片凝固时光的中央,那艘名为“不渡”的古老舟船静静悬浮,青铜与朽木构筑的船身布满岁月刻下的深痕,船头那盏残破的青铜古灯内,一点混沌微光如同将熄的余烬,微弱地映照着亘古的悲怆与孤寂。
陆九溟和沈青蝉刚刚从狂暴的时空乱流中挣脱,立足在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的时砂海边缘。身体残留着时空撕裂的剧痛,灵魂深处回荡着规则湮灭的嗡鸣。沈青蝉手中紧握的星骸碎片,此刻如同苏醒的心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急切呼唤的共鸣嗡鸣,混沌光芒如燃烧的火炬,笔直指向不渡舟船头那盏古灯!
【不渡舟!】两人的意识中,老朝奉那苍老而神秘的箴言再次回响,如同命运的钟声。跨越七个纪元、历经九死一生,终点竟是这样一艘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方舟。
然而,这份抵达终点的悸动还未平息,冰冷的杀意已如毒蛇般缠绕上来。
“嗬…嗬嗬……命格…火种…终归是我的!”粘稠、阴冷、带着水晶摩擦般刺耳质感的声音,从时砂之海的另一侧传来。涟漪荡漾,无面的身影如同从深海淤泥中升起的腐尸,缓缓凝实。他身上覆盖的流动水晶物质变得更加深邃幽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能与死气,猩红的电子眼死死锁定陆九溟,贪婪的视线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攫取那所谓的“命格火种”。更令陆九溟心头一沉的是,无面那只覆盖着粘稠水晶的鬼爪中,赫然紧握着另一块稍小的星骸碎片!那碎片同样散发着混沌光芒,却带着一丝被强行污染、扭曲的邪异波动,与沈青蝉手中的碎片形成强烈的排斥与共鸣!显然,在之前的时空乱流中,他不仅追踪到了这里,还不知以何种手段,夺取了另一块至关重要的星骸!
头顶上方,凝固的时砂海面也发生了变化。一片区域的砂砾无声地褪去了各色纪元的光泽,变成了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纯白;另一片则变成了秩序森然的湛蓝。这两片异色的砂砾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开始缓缓旋转、蔓延、交织,一股冰冷、绝对、非人格化的秩序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峰,轰然降临!数据化天道与水晶核心意志的力量,正在强行撕裂时空屏障,将它们的秩序领域投射进这片本应隔绝的时砂之海!纯白与湛蓝的光芒如同审判的号角,昭示着终极毁灭的临近。
倒计时的青铜日晷虚影悬浮于时砂海上,晷针冰冷,刻度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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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成了最奢侈的催命符。
“交出核心碎片,融入秩序,是你们唯一的归宿。”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两人意识海中响起,来自那片纯白的砂砾区域,是数据化天道。
“异端之剑,当分解重组,归于永恒序列。”另一个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强调绝对几何秩序的意念紧随而至,源自湛蓝区域,是水晶核心意志。
前有不渡舟,后有时砂死域,左有虎视眈眈的无面,上有两大秩序意志的降临投影!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做梦!”沈青蝉冰蓝的剑瞳寒光暴涨,手中星尘镇渊剑发出清越震鸣,残存的星尘剑域瞬间张开,冰蓝剑意混合着星骸碎片的混沌光芒,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将两人护在其中,也隔绝了部分来自上方的秩序威压。
“哼,垂死挣扎!”无面猩红的电子眼闪烁,水晶覆盖的手臂猛地抬起,手中那块被污染的星骸碎片爆发出邪异的黑紫色光芒!“既然不愿乖乖献上命格,那就连同这星骸,一起化作我无上伟力的基石吧!万骸归流·噬!”
嗡——!
他手中的污染碎片骤然射出一道粘稠如沥青、散发着吞噬生机的邪能光束,目标并非陆九溟或沈青蝉,而是直指沈青蝉手中的核心星骸碎片!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水晶物质疯狂涌动,无数尖锐的水晶棱刺破体而出,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铺天盖地射向两人!他不仅要夺取碎片,更要趁此机会,将陆九溟的“命格火种”彻底吞噬!
“小心!”陆九溟摹刻之瞳瞬间锁定那道邪能光束。这光束蕴含的不仅是能量攻击,更带着一种针对星骸本源的“污染”与“同化”特性!他指尖暗金星尘流转,摹刻之瞳疯狂推演,试图复刻之前在时空乱流中干扰秩序光束的“逻辑断路”符文。
然而,就在他符文即将成型的刹那!
头顶那片纯白的砂砾区域骤然一亮!一道凝练到极致、由纯粹格式化指令构成的纯白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上帝之鞭,后发先至,狠狠抽打在陆九溟构建的符文之上!
啪嚓——!
暗金符文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粉碎!陆九溟如遭重击,摹刻之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金蓝血丝!数据化天道直接出手,精准地打断了他的施法!
“异端行为,予以删除。”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而那道来自无面的邪能光束,已近在咫尺!沈青蝉瞳孔骤缩,星尘镇渊剑正要回防格挡——
湛蓝砂砾区域光芒一闪!一道由亿万精密几何符文构成的湛蓝光束,带着分解万物的秩序意志,精准地拦截在星尘镇渊剑的轨迹前方!并非攻击沈青蝉,而是阻止她回防!
“秩序重构,禁止干扰。”水晶核心意志冰冷的宣告。
两大秩序意志,竟在此时展现出令人心寒的“默契”!它们的目标明确:抹除陆九溟这个“异常数据”,分解星尘镇渊剑这个“异物”,至于无面和星骸碎片,在它们眼中或许只是可利用的“工具”或“待处理资源”。此刻,它们不介意利用无面的攻击,达成自己的部分目的!
前狼后虎,上有鹰鹫!
沈青蝉剑势被阻,眼看那邪能光束就要击中手中的核心星骸碎片!一旦核心碎片被污染同化,后果不堪设想!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要强行燃烧剑灵本源,硬撼湛蓝光束的封锁!
“青蝉!别硬拼!”陆九溟嘶吼,摹刻之瞳在剧痛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放弃了构建复杂符文,而是将全部心神、连同刚刚被反噬的痛楚,尽数灌注于摹刻之瞳的本源能力——复刻!
目标:无面手中那块污染碎片散发的邪能波动频率!
嗡!
摹刻之瞳深处,暗金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拓印!一股与无面邪能光束同源、却微弱得多的邪异波动,瞬间从陆九溟身上散发出来!他并非要使用这力量,而是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诱饵”!
“万象摹刻·伪源!”
那道射向核心碎片的邪能光束,在即将命中的前一刻,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偏转!它被陆九溟身上散发出的“同源”伪波动吸引,擦着沈青蝉手中核心碎片的边缘,狠狠轰击在两人脚下的时砂海面上!
嗤——!
如同强酸腐蚀!被击中的时砂瞬间变得漆黑、粘稠,散发出恶臭,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污染黑斑!恐怖的吞噬邪能向四周蔓延!
虽然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核心碎片,但这恐怖的污染就在脚下爆发,强烈的邪能冲击波依旧狠狠撞在两人的护体屏障上!
嘭!沈青蝉和陆九溟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陆九溟是金蓝,沈青蝉是冰蓝带星屑),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重重砸落在不远处的时砂海面上,溅起一片死寂的砂尘。星尘剑域剧烈闪烁,几近溃散。沈青蝉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寒气,冰蓝的剑瞳死死盯着无面和他手中那块散发着邪异光芒的污染碎片。
无面猩红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似乎对攻击被引偏有些意外,随即发出更加刺耳的狞笑:“好!好一个诡匠手段!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看你能挡几次!”
他再次举起污染碎片,更加浓郁的邪能开始汇聚!
而头顶,纯白与湛蓝的砂砾区域光芒再盛,显然在酝酿下一波更致命的秩序打击!冰冷的倒计时无声跳动:
\\[ 54:17:22 \\]
\\[ 54:17:21 \\]
……
“齐墨!!”陆九溟在意识海中狂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干扰它们!不惜代价!”
“指令确认。执行最高优先级协议:‘影武者·归墟’。”齐墨那冰冷的电子音瞬间回应,带着一种金属即将熔断的尖锐感。
嗡——!
就在纯白光束与湛蓝光束即将再次发射的瞬间,在陆九溟和沈青蝉身后那片看似平静的时砂海边缘,空间猛地一阵扭曲!一艘梭形的、通体覆盖着哑光黑色装甲、线条流畅而冰冷的飞行器——“夜枭”号,如同从深海中跃出的幽灵,悍然显形!
它并非完整状态。舰体上布满了狰狞的撕裂痕迹,多处装甲扭曲变形,裸露着闪烁着电火花的管线,尾部推进器只剩下一个还在喷吐着不稳定的幽蓝尾焰。显然,强行追踪星骸碎片穿越时空乱流,并突破时砂海的屏障,让它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夜枭”号出现的瞬间,舰体两侧如同蜂巢般打开无数细小的发射口!
咻咻咻咻——!!!
不是导弹,也不是能量炮!而是亿万颗细如尘埃、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如同被惊扰的蜂群,瞬间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金属灰雾,分成两股洪流,一股悍不畏死地扑向那片纯白的砂砾区域,另一股则扑向湛蓝区域!
“检测到低维信息扰流攻击。”
“发现微观机械结构入侵。”
数据化天道和水晶核心意志的意念同时响起,带着一丝被蝼蚁冒犯的冰冷怒意。
纯白砂砾区域光芒大放,无数冰冷的格式化指令如同无形的利刃扫向纳米机器人洪流!被指令扫中的纳米机器人瞬间失去活性,如同死去的尘埃般簌簌落下,并在下落过程中被分解成基本粒子!
湛蓝砂砾区域则射出无数道精细到原子层面的分解光束,精准地点射着扑来的纳米机器人!每一道湛蓝光束闪过,就有一片纳米机器人化为乌有!
然而,齐墨的“归墟”协议显然不是无谓的牺牲!这些纳米机器人并非简单的机械,它们在牺牲的同时,疯狂地释放着一种特殊的、极度混乱的灵能干扰波!这种波动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亿万只蚊虫在耳边同时嗡鸣,又如同将无数杂乱无章的数据流强行灌入精密的逻辑电路!
纯白砂砾区域的旋转和蔓延速度明显一滞!那冰冷的格式化指令洪流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和迟滞!仿佛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算突然被塞入了大量无效垃圾指令。
湛蓝砂砾区域的几何结构也出现了瞬间的模糊!射出的分解光束不再那么精准,甚至有几道互相碰撞湮灭!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干扰,但对于陆九溟和沈青蝉来说,这就是千钧一发的生机!
“就是现在!”陆九溟抹去嘴角的金蓝血液,摹刻之瞳死死锁定无面再次凝聚的邪能攻击,以及他手中那块污染碎片的能量节点!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干扰光束,而是摹刻之瞳运转到极限,目标直指碎片本身!
“青蝉!斩他持碎片的右手!目标:碎片与水晶的连接点!”陆九溟的意念如同闪电般传递!
沈青蝉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行动!在齐墨的纳米机器人用生命争取到的这刹那空隙,她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灵魂深处对无面夺取星骸、污染星骸的滔天怒火,尽数灌注于星尘镇渊剑!
“镇!”
一声清冷的叱咤,并非惊天动地,却蕴含着斩断因果、镇压邪祟的无上意志!黯淡的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色光芒,那光芒中,无数细微的星尘如同宇宙初生的星河般流转!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剑招,只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快的一记直刺!剑锋所指,正是无面那覆盖着粘稠水晶、紧握污染碎片的右手手腕处,一个摹刻之瞳标记出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流转节点!那里,是污染碎片与无面身上水晶物质能量交互的“枢纽”!
这一剑,快逾闪电,凝聚了沈青蝉身为千年剑灵的毕生修为和对星骸的悲怆共鸣!剑锋过处,连凝固的时砂都被强行排开,留下一道笔直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轨迹!
无面猩红的电子眼中首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他感受到了这一剑中蕴含的、对他本源邪能的绝对克制!他想要闪避,想要格挡,但沈青蝉的剑太快!太准!太狠!更可怕的是,他手中的污染碎片,在沈青蝉剑意爆发、核心碎片强烈共鸣的瞬间,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内部被强行压制的星骸本源似乎产生了刹那的反抗,让他的邪能运转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却足以致命的迟滞!
噗嗤——!
冰蓝的剑锋,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斩断万物的锋锐,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陆九溟摹刻之瞳标记的那个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
覆盖在无面右手手腕处的粘稠水晶物质,以剑锋刺入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那裂纹中,并非血肉,而是同样漆黑粘稠的邪能!同时,他手中那块污染碎片与水晶手臂连接的能量“管道”,被这一剑蕴含的镇渊之力,硬生生斩断!
“呃啊——!!!”
无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嚎!右手的水晶覆盖层瞬间崩碎、脱落,露出下面干瘪、漆黑、如同烧焦枯木般的真正手臂!那块污染碎片也脱手飞出,表面的邪异黑紫色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变得极不稳定!
机会!
陆九溟眼神一厉,强忍着灵魂和肉体的双重剧痛,身形如同鬼魅般扑出!目标直指那块被斩飞的污染碎片!摹刻之瞳全力运转,解析着碎片周围混乱的能量场,寻找收取的契机!
“蝼蚁!安敢伤我!!”无面彻底暴怒!断臂之痛和碎片失控的耻辱让他陷入了疯狂!他不再理会崩碎的手臂,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了扑向碎片的陆九溟!身上剩余的水晶物质疯狂涌动,瞬间在他左臂凝聚成一支巨大、狰狞、闪烁着幽暗能量的水晶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抓向陆九溟的后心!这一爪蕴含着他疯狂的邪能本源,势要将陆九溟连同那碎片一起抓碎!
“九溟!”沈青蝉一剑斩出已是强弩之末,眼见水晶巨爪抓向陆九溟,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力不从心!
头顶,数据化天道和水晶核心意志已经从齐墨的干扰中恢复过来,冰冷无情的意念再次锁定下方:
“目标异常数据,执行终极删除。”
“异物剑体,执行强制分解。”
纯白与湛蓝的毁灭光束再次凝聚!这一次,威能更胜之前!
前有疯狂的无面绝杀一爪,上有两大秩序意志的毁灭光束!陆九溟身处绝境中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艘静悬于时砂海中央、如同亘古墓碑般的不渡舟,船头那盏残破的青铜古灯内,那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混沌光芒,猛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心脏,搏动了第一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时间源头的悲怆与苍茫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扫过整个时砂之海!
咔…咔嚓嚓……
凝固的时砂海面,以不渡舟为中心,竟然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如同冰面开裂般的声响!无数闪烁着纪元余晖的砂砾,开始缓缓流动、旋转!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时光之力,开始在这片死寂之域流淌!
扑向污染碎片的陆九溟,感觉自己的动作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时间的流速,在他周围变得诡异起来!他扑出的速度在感知中变得极其缓慢!
同样,无面那抓来的水晶巨爪,速度也骤然变慢!爪尖撕裂空间的轨迹清晰可见,却如同慢放的镜头!
更诡异的是,那两道即将射下的纯白与湛蓝光束,在即将脱离各自砂砾区域的瞬间,光束本身竟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闪烁和扭曲!仿佛它们也被这突然复苏的时光之力干扰了!
“警告!侦测到高维时间常数异常波动!攻击序列受到未知干扰!”
“秩序重构进程受阻!时间参数出现紊乱!”
两大秩序意志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称之为“惊疑”的波动!
不渡舟,苏醒了!或者说,那盏青铜古灯内沉寂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混沌火种,被这汇聚了星骸碎片、强敌环伺、秩序降临的绝境所刺激,开始了极其缓慢、却足以撼动此方时空规则的……复苏!
“呃!”沈青蝉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手中的核心星骸碎片,在古灯光芒跳动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混沌色,而是开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仿佛能冻结时光的冰蓝!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冰冷而锋锐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碎片与她的联系,狠狠冲入她的灵魂深处!
那是属于星尘镇渊剑、属于她这个剑灵,更属于上一个纪元,被埋葬在时光长河中的……真正的记忆!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意识中爆炸:
浩瀚无垠的星海战场,剑气纵横,斩落星辰!
巨大的、由纯粹秩序水晶构筑的堡垒在剑光下崩塌!
一个模糊却伟岸的身影,手持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剑身铭刻着古老的篆文——“镇渊”!
最终,是席卷一切的、代表终结的纯白与湛蓝光芒……
还有……那艘在毁灭洪流中孤独漂泊的青铜小舟,船头一盏古灯,摇曳着微弱的混沌火焰……
“啊——!!!”沈青蝉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鸣,冰蓝的剑瞳中,无数古老的符文和星尘幻灭的景象疯狂闪烁、重组!她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剑意,这剑意不再内敛,而是带着一种穿越万古、镇压诸天的悲怆与愤怒,冲天而起!她手中的星尘镇渊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锈迹和伤痕在光芒中仿佛在剥落,一股沉睡已久的、真正的“镇渊”之力,正在被强行唤醒!
“青蝉!”陆九溟看到沈青蝉的异状,心中大急。然而,时间的迟滞感正在减弱!无面的水晶巨爪虽然变慢,却依旧带着致命的威胁抓来!头顶那两道秩序光束虽然扭曲,却仍在坚定地落下!
倒计时的青铜日晷,晷针无情地移动:
\\[ 54:16:58 \\]
\\[ 54:16:57 \\]
……
时间,依旧在流逝。生死的天平,依旧在刀尖上颤抖。不渡舟的苏醒,沈青蝉记忆的复苏,是变数,还是更大的风暴前奏?
在这凝固时光的战场上,最终的角逐,才刚刚进入最惨烈、最不可预测的阶段。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艘破败小舟船头,那盏跳动着混沌微光的……青铜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