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江云舒问道。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李岩微笑。
“你既然知道我要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么?”江云舒问道。
李岩摇头。
“你有什么神通?”江云舒问道。
“我没有神通,我只是看到的东西比别人多一点。比如,我能看到你非常愤怒,也非常困顿。”李岩温声道。
江云舒直直坐着,看着李岩,好一会儿,江云舒开口道:“浮香阁茶楼是外公家的产业,我有三个舅舅,父亲娶了母亲之后,三个舅舅陆陆续续都死了,两个表哥也死了,后来我外公也死了,浮香阁茶楼就落到了母亲名下。”
李岩凝视听着。
“我母亲是续弦,我有三个异母兄长,从小儿起,只要有机会,他们就打我,往死里打,他们说是我母亲害死了他们的母亲。
“我外公是商户,我母亲长的也不好看,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我外公家只有浮香阁茶楼,浮香阁茶楼跟父亲的家财相比,九牛一毛,我一直觉得父亲娶母亲,真的是因为父亲喜爱母亲,否则,想不出其他原因,是不是?”
李岩看着江云舒。
“父亲一直很疼我,直到我出嫁那一天,我一直以为我是父亲的心尖子,父亲宁可自己受苦,也不会委屈我。
“直到他把我定给了卢家!”
江云舒的话猛的顿住,慢慢缓了口气,接着道:“是直到他跪到顺安侯府门口给你请罪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回到府里,打了我一记耳光。
“当天夜里,父亲亲手勒死了母亲,他勒死我母亲时,我就藏在屏风后面,你知道我为什么藏在屏风后面么?
“是因为母亲把我叫过去,母亲说,父亲娶她,就是为了浮香阁,为了浮香阁,父亲杀了外公全家,留着母亲,是因为父亲怕母亲死了,浮香阁会有什么意外。
“母亲第一次跟我说了大小姐,说薛家是大小姐的门人,浮香阁是大小姐的产业。
“母亲把浮香阁传给了我,我应该改回薛姓,是不是?薛家只有我一支血脉了,大小姐门下的薛氏,只有我一个人了,是不是?”江云舒一连串的问道。
”浮香阁曾经是我的产业,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没有过门人。“李岩微笑看着江云舒。
“她不是你的门人吗?还有她们。”江云舒从玉树指向外面,“做你的门人要接受禁制是不是?我接受!”
“我不收门人,薛家也不是我的门人。”李岩看着江云舒。
江云舒嘴唇再次抿紧,片刻,直视着李岩道:“母亲给了我一样东西,是薛家替大小姐保管的旧物,薛家如果不是大小姐的门人,这旧物还是大小姐的旧物么?”
“是我的东西,不过,你要是想留着,那就留着吧,就当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一点念想。”李岩微笑道。
“我父亲是江从道,可我也是薛家唯一的血脉。”
“薛家不是我的门人。”李岩看着江云舒,“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想从我这里要到超越凡人的力量,我没有这样的神通。”
“我外公,我舅舅,我母亲,整个薛家,都是因为守护你才死的一个不剩,都是因为浮香阁,你不能坐视不管,你该为薛家报仇!”江云舒上身微微前倾。
“我无能为力。”李岩看着江云舒。
“你能!你手下那些人,杀溃了金狼的精锐,你要想给薛家报仇,你就能杀光江家,杀了江从道!薛家对你忠心耿耿,你不能置之不理!”江云舒握紧了拳头。
李岩默然看着江云舒,缓缓摇头。
“我把母亲留下的东西交给你,你替我杀了江从道!”江云舒盯着李岩。
李岩迎着江云舒的目光,摇头,“我见你,是因为你母亲姓薛,浮香阁曾经的我的产业,你想见我,我应该见你一面,你我的缘分和情分只此而已。”
江云舒绝望的盯着李岩,片刻,站起来往外走。
玉树往前两步,看着江云舒大步冲过院子,姜茧儿拉开院门,放江云舒出去,关上院门。
玉树退后,看向李岩,“是什么旧物?不要了?”
“看不清楚,像是一个细长的匣子,以后再说吧。”李岩疲惫的往后靠在了靠枕上。
“她跟江从道真是如出一辙。”玉树赞叹了句。
“她跟江从道比,算是青出于蓝。”李岩想着她看到的情形。
宗青崖蹲在厢房门口,撕着一块鸡肉干喂给十两。
江云舒从上房出来的声音惊动了宗青崖和十两,一人一狗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声音,宗青崖站了起来,十两坐下,都看着从眼前经过的江云舒。
江云舒出了院门,宗青崖突然冲出,拉开院门出去,姜茧儿吓了一跳,顺手抄住跟着宗青崖要往外冲的十两,从院门伸头看出去。
宗青崖已经追上了江云舒,站在江云舒面前。
江云舒皱眉,看清楚了宗青崖,眉毛舒开,微微屈膝问道:“小郎君有什么事吗?”
“你的官话是京城口音,你是卢江氏?你来见大小姐,你很不高兴,无功而返?你知道大小姐的行踪,你刚嫁进卢家,不大可能现在就掌控了卢家,那你的人手是你父亲的人手?
“你要那卢家喂给你父亲,还是你想杀了你父亲?”宗青崖一连串的我问题。
江云舒听的眼睛都睁大了。
“说到杀了你父亲时,你很警惕,你要杀了你父亲?你把你父亲的人手都握到自己手里的?应该是谍报,你手里的谍报你完全掌握的有多少?
“你手无寸铁,不能算手无寸铁,谍报就是利刃。
“你有什么打算?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手里的人手太少了。”
宗青崖一连串的话说的极快,江云舒听的目瞪口呆。
上房门打开,玉树站在上房门口,透过敞开的院门,看着宗青崖和江云舒。
宗青崖感觉到玉树的目光,拧头看向玉树,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转身回去了。
姜茧儿让进宗青崖,关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