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本来还以为,凭林曦的聪慧,最后收网时,定然会有一个特别精妙绝伦的计谋。
步步谋算、层层推进、高深莫测,让人掉入陷阱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却不想,从头到尾竟是一点都没见林曦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直到今日一大早,就这般水灵灵的、光明正大的派皇监司专门负责跑腿的衙卫前往传令。
难道,除此之外,林曦还有什么其他隐藏的安排,是他不知道的?
黄大人一脸期待,满是快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的模样。
可惜林曦神情毫无变化:“您还想要什么特别安排?时间上我不是给他们错开了些,谁敢通风报信?”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直白地把他们叫过来,万一他们心生怀疑,直接跑了怎么办?”
黄大人犹不死心:“这几天,你就没有点别的安排?没其他高深莫测些的计谋铺垫?”
“大人,黄大人,咱们这又不是唱大戏,哪来那么多高深莫测的计谋铺垫?”
林曦不由得笑道:“您放心吧,之前咱们时不时便会传唤一些官员前来配合常规调查,别人都来得,他们怎么就来不得?”
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几名高官哪个不是一大家子老小在身边,只要脑子没被狗吃掉,再是心虚也不至于这边一请,那边就跑的。
退一万步,最重要的银子,大批大批的银子下落,早就已经被他们盯死。
只等这边几人落网,几处藏银之地便将立马被清缴。
他们若是敢跑,那么收缴藏银的速度只会更快,而跑的人自然也就生死不论。
“说得也是……那行吧。”
黄大人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不够紧张刺激。
不过抛开他自己那些一厢情愿的想象,好似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似乎还算合情合理,没什么毛病。
当然,这得益于之前他们所做的摸底监察,官员们时不时会有人被请来皇监司配合各种常规调查,又怎么不算是一种极好的铺垫呢?
而不久之后,黄大人亲眼看到那五人如同排队下饺子似的,来一个抓一个,来一个又抓一个,顺利得无法形容,顿时是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没了。
哈哈,就是这么简单轻松,功劳直接跳进他们的碗里来。
“福安,你继续在这里坐镇指挥,我这就入宫跑一趟。”
看着最后一人也被顺利抓住关押下去,黄大人再也坐不住。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令人取来早就准备好的奏本,马不停蹄地进宫面圣。
虽然这些本就是皇上要收拾的官员,但皇上也不能师出无名,他们皇监司更不能擅做主张,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接下来就看皇上颁发的旨意了。
林曦自然没有意见,事实上,哪怕接下来每一步他们都已提前做好安排,但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们也只能守而不动,围而不发。
黄大人动作极快,不到一个时辰,御书房内皇帝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大发雷霆,当众下旨,着皇监司即刻查抄那五名官员府邸以及京城各处产业,所有亲眷一律关入大牢,待彻查之后再行发落。
但凡抵抗者,可当场斩杀,以儆效尤。
而皇监司得了圣意,便不再有任何顾忌,早已经兵分几路隐藏在各处的人手,直接动手。
抓人的抓人,抄家的抄家,京城大牢一时间都人满为患。
虽说最终审判不归皇监司负责,但前期该他们干的活计,却是一点都不能落下。
毕竟这也算得上皇监司成立之后,首次重拳出击,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皇监司也将会办得漂漂亮亮。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而随着大箱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从各家各处查抄出,短短两天功夫,光是这五家前前后后便抄出了近五百万两,原本还吵个不停的朝堂,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再加上皇监司提前从其他几地收缴归来的赃银,加起来竟多达九百万两,去年早就已经被了结的兰陵贪腐案再次被重提。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去年这案子竟然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
对比起当初查出的区区一百二十万两赃银,如今这九百万两简直就像一个响震天的巴掌,狠狠拍在了大朝会上每一名官员的脸上。
“陛下圣明,此等害群之马,自当加以严罚!”
越来越多的官员主动表示要求严罚,甚至还有人上书继续深挖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隐藏之下更大的蛀虫。
当然,上奏说这些话的人,大多数也只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罢了。
毕竟他们心中清楚,皇上明显是早有准备,所以才能这么快速而顺利的找到充足证据,理直气壮的发作。
是以这也意味着,事态的一切发展,原本就在皇上掌控之中。
已然被皇监司查处的,便是皇上早就圈选出来的目标,一个不能少,一个也不会再多。
毕竟,再深挖下去,定然会牵扯出大半朝堂,完全干净的少之又少。
事实上,谁都不是傻子。
去年那案子,若不是有权势滔天之人在背后帮护,又怎么可能那般随意结案?
一百二十万两,简直就像个笑话一般,狠狠嘲笑着每一个睁只眼闭只眼的人。
甚至于,如今被抓甚至已经提前被斩杀的数名官员,也未必就是当初案子最大的受益者。
更多的人也看出了,皇上明显就是嫌去年结案太假,抠出来的赃银太少,所以今年皇监司刚一成立,便迫不及待的以此案为突破口。
这不仅是要让皇监司首次出手便能直接立威,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更多被贪没掉的银子重新收回来。
无论是国库还是皇帝的私库,有了这九百万两,瞬间便能充盈起来。
皇上还能趁机拔除掉一些眼中钉,也算是给那几个暂时还不能动的幕后势力狠狠一个警告与震慑。
至于再深挖下去,真正去动那几个幕后最高真凶,明显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