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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大雨滂沱。

灰蒙蒙的坎水之气直冲天地,彩光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了,残破的洞天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声,水面不安地晃动着,从一重重的裂隙之中倘然而去。

天地中的光彩褪去,渌水平静,孛星停滞,囚禁在两重光色下的人负手而立,那一道妖类般的竖瞳不断颤动,没有喜色,只有压抑到极致的静。

他那双唇紧紧抿着,没有因为眼前之人的陨落而有半分欣喜。

在这起伏的阴暗之中,黑衣判官依旧负手而立,那一双幽暗的眼睛审视般扫过天际的璨璨长河,沉默不言。

萧初庭灰飞烟灭,那十二点霞光与牝水已然退走,回荡在太虚之中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杨金新面无表情。

这场大战,阴司当然没有半点损伤,甚至占了极大的便宜,可他面上同样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唯有一片沉厚如水的阴郁。

“轰隆!”

遥远的雷声蛰伏在云层里,雷电的光色一瞬照亮天地,在这闪亮的光下,所有悬浮在空中的色彩已然消失,就连那囚禁在两道光色下的灵修也不见踪迹。

祂们默然而去。

天下皆变。

无穷无尽,笼罩天际的怪异黑暗退去了,汹涌的水流如有神助,重新涌上,淹没那漆黑的淤泥,在数峡之间断开,露出光秃秃的山石。

而北方的洪流重新涌入鸿沟,大片大片的土地裸露出来,哀嚎的人们被托举在水面上,而河底显出的、先前被卷入其中的一位位迷茫百姓则笨拙地重新踏回地面上。

意识一点点地从黑暗之中回归,那凝结在洞天水面上的、如同壁画般的一道又一道神通开始晃动。

天光之中神妙晃动,墨衣金眸的青年凝结在天际的视线终于有了波动的色彩,他看着在空中凝结的坎水,看着如同山峰一般从水面上涌起的水瀑,唇齿中吐出几个字来。

“神通陨落。”

一位神通圆满的大真人陨落,无论在何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偏偏在这残破的洞天之中被真君存在过的痕迹挤得支离破碎,黯然的浮现在一位位大真人眼里。

‘神通而已。’

闪烁在他们眼中的还有疑惑。

‘有真君出手了…’

李周巍缓缓转过脸来,身旁的东方合云早已经不见,他眼中似乎有疑惑,可背在身后的手和心底的冰冷已然昭昭。

‘雷…’

‘受雷所杀…’

‘证道胎…’

这一场大战,李周巍看得不算很清楚,【查幽】却清晰地记了下来——这对他的启发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这也是自家背后的大人与玄女达成的交易,助祂成道…’

‘所以…这就是江南修行界所盛传自修自性成金的来源,也是自家始终约束…不使用血气的原因之一?’

‘旧世之雷鼓…’

“轰隆!”

云层中的雷霆仍然在闪烁,神通已然沉默着退走,只有一道道释光在远方争夺,一层又一层的金色正在飞速涌来。

神通的光色正在不断退走,李周巍侧过脸来,望见道道金气蔓延,潇洒公子自远而近,一如当年,极为客气地行了一礼:

“魏王…”

苏晏的神通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大势至此,李周巍已成大真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天霍便没有半点不愉,表情却极为自然,天际的天炔仍有些惋惜,他却连一点惋惜也没有了。

一如李周巍当年的话语。

‘得罪?一丝一毫也不会有。’

“天霍前辈…”

李周巍同样没有分神,而是凝视他:

“谁出手了。”

天霍的目光中带着复杂与彷徨,怔怔地看了他,低声道:

“我不知晓…魏王。”

明亮的雷霆闪烁在他的面孔上,这位金一的嫡系终于不再有稳坐钓鱼台的闲适,思虑了一瞬,抬头道:

“兴许有多方变化,可最终的结果与我【青革天】中的预料无误——是【神雷玄音鼓】。”

“谁家的法宝?”

“不是谁家的。”

天霍抬头,眼中色彩流转,道:

“是兜玄的遗物,如今…听说是用来专治那些【玄外野道】的。”

与其李周巍来问天霍,不如说此刻的天霍急于从李周巍口中听到真相,他相信这位魏王一定知道什么,天霍的双眼牢牢注视着他,道:

“魏王。”

他的双唇颤了颤,终究没有开口,所有疑惑与试探被他藏在心底,没有半点吐露,而是道:

“我们也该走了。”

李周巍望着他,听着天霍道:

“接下来。”

“是诸法相的大局。”

他转过头来,看向天边的重重释光,一道又一道的庞大金身正显露而出,在破碎的洞天之中显得尤为庞大。

争夺金地!

……

太虚恢恢。

天地之中一片暗沉,万千裂痕蔓延,恢弘的坎水从那裂解的玄界之中释放出来,大大小小的水瀑从太虚之中降下,在太虚之中蜿蜒,或没入现世,或沉入谪炁,此起彼伏,难以观察。

‘萧初庭陨落了。’

在遥远的洞天之下,白衣男子正缓缓现出身形,那双眼睛充满了无穷的神妙。

陆江仙并不算意外,他的双眼久久凝视,望着那一点金白之光飞速远去,没入无边的远方。

‘『兜玄』…【神雷玄音鼓】…’

一点点恍然开始浮现在他眼中。

连天霍都知道【神雷玄音鼓】,陆江仙又何尝不知?

‘这法宝在几个金丹嫡系的心中是很明晰的,故而被司天所计算,当年的推演之中,李周巍几乎所有的转生之道…通通都被这一鼓拦截,于是神形俱灭——一如今天的萧初庭!’

可在这诸多真君出手,揭露各自谋划的大变动中,陆江仙才得以见到法宝本体,望着此物遥遥地消散在远方,感受着那无穷远的接引气息,心中渐渐明晰。

‘【滁仪天】。’

此物并非山上而来,也非大陵川之物,而是从那东海的【滁仪天】之中感召而来!

‘【滁仪天】,兜玄山!’

‘那道被保留至今…多次开启、毫无损坏的兜玄洞天!’

数点脉络串联成一片,陆江仙心中终于明晰。

‘原来如此…’

为何【滁仪天】要修行兜玄一道的服气养性修士方能入内?紫府金丹道的戊竹门、庞家尝试入内为何通通陨落?

正是【神雷玄音鼓】!

这轰杀萧初庭的神雷法宝并非山上所出,也不在谁手里,而是端放在滁仪天的兜玄山中!

紫府金丹道的戊竹门、庞家尝试入内就相当于直接闯入,落在了这法宝之上,这些人通通被这些法宝视为魔道,威能何其恐怖!连萧初庭的金性都要被削去一层又一层,他们二人怎么能不陨落?

‘所以…若非手持令牌免去勾连法宝,就必须要服气养性的修士才能进入其中!仅仅是为了不引起这法宝注意而已!’

他目光灼灼,抬起头来,望向遥远的东方:

‘这是兜玄秩序的残留,只要天底下有修士求金,这道当年放在雷宫的宝物就会应召而来,降下神雷,考验道德!’

‘正因如此,自修自性的传闻才会流传至今!’

那灰沉沉的谪气在天空流动,让陆江仙心中更加清晰了:

‘江南修士之所以不曾耳闻、受影响,是因为阴司。’

‘但凡有紫府求金,阴司使者必然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捕捉金性,更是为了遮掩气机,不叫【神雷玄音鼓】察觉…’

‘因为【神雷玄音鼓】是会毁坏金性的——阴司撷金,或许不在乎对方成还是不成,却在乎金性,自然不能允许此物前来…如今道胎出手,压制所有真君,放任自流,此物自然应召而来…’

他心中洞响:

‘所以那么多洞天一一坠落了,此洞天仍能保留至今…是落霞、乃至于诸真君在庇护着,好一道光明堂皇的门槛…只要求金之人身后没有真君支持,帮助庇护,突破难度必然高之又高!金一这才会说是‘专治那些【玄外野道】的’,而对有道胎坐镇的落霞来说,这鼓更是光明自在、脱身因果的好宝物…’

‘阴司金一…诸多势力之所以不在萧初庭身上下注,亦有此一锤定音的法宝影响的缘故…’

这收获对陆江仙来说不可谓不大,他的目光慢慢移回,心中越发明亮。

‘好一场布局…牝水…’

玄沧的假借落子。

萧初庭的含沙射影。

牝水的谋而后动。

这一场大陵川看似平静,却陷入了这天下势力的角力之中,天空中的变局出乎了绝大部分人的意料,甚至包括提前有所准备的陆江仙——他知道这位玄女有所布置,却不知祂所图宏大若此!

‘证道胎!’

放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流传下来的道胎证道也是少之又少,这位玄女更是胆大包天,连阴司都没有想到祂敢有如此行径。

‘在萧初庭身上落子,藏匿浩瀚海,借多方势力或压制龙属的心思悍然出手,又精准的更进一步,借了诸尊修想试探落霞的心把整场布局变成堂而皇之的阳谋!’

‘直到最后一刻,连被侵犯权柄的螭裔都安静了下来,那位天霞道胎,也只有不得不亲手阻止祂这一条道可走!’

他目光炯炯。

‘与其说是这位玄牝娘娘冒天下之大不韪,倒不如说祂是借了全天下的势,使全天下尊修联起手来,针对落霞的一次算计!’

是,萧初庭固然陨落,牝水的谋划胎死腹中——可落霞难道赢了么?只要这位仙人肯出手,就已经满足了参与此事的、九成九的真君的试探!

‘最重要的是…祂足够强。’

牝水真君的出手只在瞬息之间,却惊天动地,萧初庭身上落子时,陆江仙便感受到祂高深至极的牝水道行,如今更是显露无疑!

‘藏玄多年,祂的实力恐怕只在道胎之下,还没有人能在同时得罪龙属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算计了这天下仙道之魁首…’

可偏偏是这样的轻易,让陆江仙心中浮现出阴霾来。

琢磨着那个词:

‘师命…’

祂的师尊是谁?

落霞自称东戊门下,也就是那位通玄主的四弟子,登位戊土的绝世高修,而从灵宝道统的记载来看,此人早就离世外出。

“大可将祂往高了看,是东戊的徒弟…还是徒孙,极有可能是个二代弟子。”

这看着已经传了三代,可三玄早年的繁华难以想象,当今释道的祖师【参堰】也不过是个兜玄二代弟子,灵宝道统的祖师【须相】也好,一度震惊世间的【执渡】也罢,甚至是三代弟子!

中央戊光道统的态度,天下人看得清清楚楚,向来是极淡泊的,有一位滞留人间的二代弟子,甚至极有可能亲眼见过三玄主…落霞山当然可以自号为天下道统之首!

‘祂们满意,或者说不在乎天下大局,除了几个绝不能触及的底线,其余行事几乎百无禁忌…’

他幽然地漫步着,身边的一切随着黑暗远去,浮现出那白雪飘飘的天地来,满目晶莹:

‘玄女的谋划出其不意,可坎水与萧初庭的布局…只要山上愿意等一等,大局必然骤变,杜青绝对会反水,而修越唯恐天下不乱,不能搅动落霞出手,必然会去搅动真龙大局…’

诸狼相争,恶虎假寐,出手只要慢上一刻,对于操控天下大局、打破多方势力之间的默契有极大的帮助,可落霞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出手了。

如此一来,阴司自然是不必说了,渌水修越也好、金一玄沧也罢,都在这一次观礼之中有所收获…

却不是好收获。

陆江仙隐匿于诸金丹之间,看得极为清楚。

那十二点霞光压制的不止是牝水!

还是渌水、孛星、谪炁、合水、坎泆…这位道胎如同用了一根手指的力,便毫不留情面地同时镇压天际现身的、明面而来试探祂的所有真君!

祂冷漠且一视同仁,将所有尊位制住,仅仅多了一分力,便叫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叫冲风之末不能漂鸿毛,这多的一分力如同轻轻地、拍击祂们脸面的手,明确地传达两个消息。

哪怕祂们藏匿多年,暗暗修行,祂依旧对这些真君的实力极为了解,就连东方合云借助了北嘉多少力祂都一清二楚,除了眼前求道的牝水,没有任何人值得祂多注意。

‘祂昂昂不动,祂了如指掌。’

出手的却不是祂本尊,不过是祂投影过来的一部分神通而已。

这就是天霞道胎。

‘祂驱逐、打断玄女,却不亲手杀伤、追击,不像是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之中,不愿玄女涉及道胎…更像是恪守职责,根本没有把这些试探放在心上,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

正是因此,在萧初庭灰飞烟灭的一瞬,天空中只有无穷的沉默,陆江仙心中明白:

‘太青也好,太越也罢,阴司甚至龙属!都对这次试探的结果满心忌惮——祂的神通更广了,且毫不忌讳地展示自己到底有多恐怖。’

他端坐在日月同辉的天地之中,眼神中的情绪越发浓烈。

‘祂只说…玄女…越界了。’

‘这个界是什么?落霞口中的红尘…是什么?’

陆江仙绝不信这红尘就是凡夫俗子的人间事——明阳在人间走一回,要沾染多少红尘?

‘落霞所谓的红尘…是真君插手神通突破?’

这一切固然是牝水求道,可藏起浩瀚海这一举动,却也是牝水影响萧初庭成道,落霞山的出手理由,也大概率由此而来。

‘牝水插手下修求道,于是祂出手压制牝水。’

陆江仙目光微变。

这位九天玄牝娘娘固然受伤,可祂的谋划,难道就止步于此了么?

‘这场谋划,所有人都在顺手推舟,只有祂!只有牝水是站起来与天霞对峙的那一方——从任何角度看,萧初庭都是灰飞烟灭了,可…’

陆江仙目光莫名,他抬起头来,掌中绽放出白光,色彩柔和却霸道,仿佛关联着万千玄妙,牵连到无穷远处。

【登名石】。

哪怕萧初庭真灵映照【登名石】,金性受了雷击,突破身陨,此刻也应该陨落得干干净净,可翻滚的白光不断在他指间环绕,不断提醒着他并非如此。

陆江仙心中一片光明。

“牝水自己就有藏纳浩瀚海的能力,祂暗示萧初庭、找我要的那一藏并非为了求坎水,而是为了这陨落之后的最后一藏——祂哪怕已在水德藏匿一道上已经触及道胎,却仍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天霞投影过来的一念之间做小动作,除非有我。”

“有『太阴』协助。”

他目光愈发明亮,凝视着太虚。

“萧初庭…被祂藏下来了。”

陆江仙虽然只有若有若无的感应,却能肯定这位九天玄牝娘娘藏下了萧初庭!

“与天霞争道胎只是表面,祂…还有布局,更何况…”

陆江仙能感受到【登名石】与萧初庭的关系越发微弱,哪怕他想要坏了牝水的谋划,牵动他前来,也绝不可能!

【登名石】的霸道是此间无二的,陆江仙深有体会,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有尊位干扰,萧初庭被藏匿于金位之上。”

“第二…玄女…神通比原先更广了。”

而如今的情况,甚至极有可能是两者同时叠加!

前者陆江仙尚且能理解,毕竟玄女要在那一位天霞面前藏下萧初庭,不动用牝水果位是不可能的,可后者让他一瞬沉默下来。

“祂明明重伤了才对。”

更让他静默的是,这个使神妙更加雄厚的力量,似乎隐隐指向『太阴』。

这一瞬间,陆江仙久久地坐在天地之中,种种道藏不断从他广阔无边的神识之中流转而过,计算着种种可能,他眼中的思路渐渐明晰。

萧初庭在登名石上,他借此体会了太多太多玄机,无论是诸位真君被落霞镇压时的浩荡,还是这位玄牝娘娘独具巧思的绝佳道行,让他心中汇聚,怦然明悟。

‘玄女是青玄修士。’

‘虽然位在五德,却应该用青玄修行的视野来看。’

‘我尊日月道,闰践五德天。’

‘我不必用五现观五德。’

‘而是用阴阳。’

陆江仙所得青玄道统并不多,却得了一部分九邱道统,本就有所了解,亲眼见到一位位青玄出身的真君,见到了那位牝水证道之演法,他心中已经大有明悟。

‘损止、蕴亏、缺位、藏匿在阴,广益、吞盈、增变、显现在阳,那些潜流的、不言的、孕育的跟随阴,那些变化的、增广的、成熟的朝拜阳。’

如此一来,五德实则可以分成三份!

‘牝水、府水本该是阴水,合水、渌水则该是阳水,余下…余下一道正位,为阴阳之交!’

‘此乃阴阳主位论!’

‘【府涸似牝,坎泆似合】大可用阴阳主位来论,损止在阴,亏损的府水在阴水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于是接近牝,增广的坎水接近阳,于是就更倾向于阳水的合水…’

他双眼昭昭,对自己当年的布局有了更深的理解。

‘渌水与牝水有闰,两道之间隐约勾连,也并非没有缘由,正是因为渌水有损!那一道丢失的『天下覆』,那一道损伤让本该偏向于阳水的渌水偏阴,加上之后的种种变化,这才有了闰走的道途——否则渌水绝对不可能有四道牝水之闰!”

‘这一切都是相互映照的…我前后对渌水的研究,本就是果与因之间的联系!’

一通百通,这一刹那,三卷道书在他身前浮现,左右两边金字昭昭——正是六阐之二,如今手中的【阐除阳火居法】与【阐化冲元闰法】!

而正中一道,色彩鲜明,乃是方才从大陵川中探查而来的六阐之一。

【阐除阴水居法】!

主管府、坎、牝之变的妙法!

这是迟步梓借府闰牝的根本法,也是这一处洞天顶级的收获!

而陆江仙看来,如今这一妙法已经有了更深的领悟

‘欲观六阐八索,必用阴阳观。’

‘除去主位不谈,【阐除阴水居法】之道,主管府、牝的变化,不就是阴水之变么?李家的【闰阳法】主管真、牡,不就是阴火之变么?而【阐除阳火居法】的并灴为主,果真就是阳火!’

‘阴水、阳火…原来早已经写在六阐的名号之中,这四道其实就是水火在阴阳之间的变化!’

他心中越发光明。

‘这正是奉尊青玄的大道!’

而他所得不远远止于此,一旦以阴阳分五德,便能看清玄女究竟是凭何在受伤之时夺取更强大的水德藏匿之能。

‘损止、蕴亏、缺位、藏匿在阴,并非空谈,玄女已经超脱了寻常修士所到达的牝水极限,只要有一点太阴为支点,这四道仪事在祂这等专精此道的大神通者手中是高度统一的。’

“对玄女来说,伤损与藏匿统一,有伤即有藏,被天霞所重伤…正使祂在这太阴仪事上更进一步!”

“这才能当着对方的眼皮、利用我这一道太阴为支点,把萧初庭藏起来,甚至…受伤…本就是祂所需的求道条件之一!”

“好本事…”

……

风雨般的色彩已经退走了,星星点点的灰点缀在漆黑的太虚之中,似乎像是血珠,又像是无数天际映照而来的星辰,藏匿在太虚里。

这是『牝水』。

这道浓厚到无边无际的牝水悬浮在太虚之中,化为了这纵横天地的一道奇观,每时每刻都在化为各类姿态,缓缓坠下,化为现世中的种种资粮。

在这破碎的黑暗之中,一点青光正不断穿梭。

迟步梓。

他风尘仆仆,那双碧眼微狭,不顾一切的在太虚之中驰骋着,一点一点的远离眼前的一切。

在那凝结的流光消失的一瞬,迟步梓没有半点犹豫,已经破空而去,他快的不能再快了,可那致命一般的危险还在他心头浮动,让他颤颤无声。

‘祂来了…’

那道青影。

那片贯穿天地的落雨。

渌水。

这股气息他并未直面过,却早早的从那渌池之中有所感应,每一位神通仍在回味那变化无穷的天象,他却没有半点安宁与平静可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那是渌水!

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动,或是迟尉那张老脸,或是宁迢宵那张满是冷笑的脸庞,迟步梓面上所有表情凝结如石像,驾驭的神通越来越快——哪怕知道这并无用处。

他的双眼永远凝视着前方,不往脚下望去,仿佛这么一望,双脚之下就会变成那波浪起伏,静影沉璧的渌水之池。

一点青色闪烁于黑暗之间。

这一点影子照射在他眼中的那一瞬,碧色的神通汹涌而起,迟步梓的身影几乎同时沉入那浩瀚神通之中,意欲遁走而去。

『丑癸藏』!

所有青色将他吞没,多年以来让他隐匿藏身,攻敌克难的神通,他安身立命,从来无误的神通再也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而是弥漫着令人惊悚的寒意。

另一张同样的青瞳点缀的面孔从那神通之中涌现,狡诈与邪意交织,目光冰冷,缓缓挡在他身前。

迟步梓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那双碧眼凝视着水波,缓缓退出一步,行礼道:

“原来是隋观大人。”

青衣人笑道。

“难得撞见迟真人。”

迟步梓凝视着他,身边的太虚已经化为无尽的渌池,仿佛处于另一处天地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由虚化实,他仍然保持着镇定,恭声道:

“大人客气了。”

“我在【中广玉山】等了你二十七年。”

隋观迈步向前,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那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似乎在审视眼前之人。

“迟真人,你能告诉我…”

他的声音轻且慢:

“你为什么不去么。”

这一刹那,浓厚的杀机贯穿了他的所有神通,迟步梓固然是天才,可他面对的是隋观!是渌水真君的一分权能!

他的所有渌水神通都凝结在这一刻,迟步梓唇间却浮现出一点笑意来:

“原来大人在【兴雨宫】,东方奉池欲变往『府水』,果真是小修的一条玄路…可『府水』之位,恐非迟某所能贪图。”

隋观笑起来,他的声音轻飘飘,在这一片碧色的天地中流转,他道:

“姓迟的,你是什么货色,天下皆知,倒还在我面前装起来了!”

迟步梓表情不变。

隋观微微侧身,看向了天际的长河,无穷的牝水在天际涌动,通过太虚变化为种种资粮,坠落人间,他道: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一如今日的坎水,我们也需要那枚羽蛇金性坠落,你应该庆幸牝水今日不成,庆幸望月湖与祂的谋划落空。”

隋观语气渐渐阴冷:

“祂欲证道胎,拿浩瀚海作功绩,萧初庭真成了道,你以为还有你的什么事么?”

“迟步梓,你好好思虑。”

他转头回视:

“如今,你在等真龙成道,水德止泆,于是证府,可等着这一刻的又何止你一个!”

迟步梓笑容渐淡,他突然道:

“大人的意思是…”

隋观扫了他一眼,道:

“求渌水之余。”

他声音渐渐变低:

“【辛酉渌泽印】中勾连的是羽蛇渌水金性,他们要你响应此物证道,你却求府水,又有什么好助力?只有求渌水,只能求渌水。”

“迟步梓,你已经证明你自己了,渌为变位,你如今修四渌一府,求个余位也无不可,姓杜的要图府水,你不成也无事,如若成了,你这四渌一府倒还能助一助祂,于是闲来有此一子。”

这一刹那,迟步梓的头猛然抬起来了,他凝望着空中的那点青色,这位大真人笑起来,道:

“渌池滔滔,竟然有用我的一日——还要等到今天。”

“无非是作狗。”

隋观同样在笑,他道:

“你莫要怪我直白,你在龙属眼中无非就是一条迟早要死的狗,在望月湖上还要更糟,是一条环绕在病榻前,早些时候没能弄死的恶狗,如今勉强用一用,你还以为你真有登府的那一天?”

“要不是我,要不是姓杜的,你早早就死在湖上了!还能有今日?你自己说,是也不是?”

他的笑容渐浓,道:

“姓杜的让我传一句话。”

“咱家再怎么严苛,却也是拿你做自家的狗,你无恶不作,腥涎垂血,自然也是要跟个无恶不作的主人,你跟着别处去,一时可能有风光,等着祂病好些了,手里头歇下来,兴许是要拿你开刀的!”

迟步梓的表情凝固,他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那双手紧紧攥在袖子里。

“太青求府水去了,这个变位一定会空出来,你的余地也不少,既然能自主一方,何苦屈居人下,任人鱼肉?”

这位青衣男子立在空中,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枚小小的,青色的玉简。

这枚玉简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通体青色温润,如同雨后天际的色泽,金光流走,隐约能见云层波动,水波粼粼,玄妙莫测。

迟步梓目光中倒映出这一点青色,审视之中终于有了一丝踌躇。

“这是求金法——你找龙属看也好,找别家看也罢,不会有误,你也是大真人了,自有判断。”

他语气带笑:

“迟真人,我在渌池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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