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部王经理面沉似水,他缓缓地推了推那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来缓解一下内心的压力。然而,他那用力的指节却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微微泛白,透露出他此时的焦虑与不安。
他将一份厚厚的调研报告稳稳地推到了会议桌的正中央,伴随着纸张边缘与桌面摩擦所发出的细碎声响,这份报告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王经理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是刚刚拿到的第三轮市场调研数据,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棘手。”
说罢,他迅速地调出了投影仪上的柱状图,那红色的曲线在“星际旅行接受度”一栏中如自由落体般急剧下跌,形成了一个陡峭的下坡。王经理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这条曲线上,仿佛能从中解读出无数令人忧心的信息。
接着,他详细地介绍起调研的具体情况:“我们随机访谈了 12 个城市的 3000 名受访者,结果显示,有高达 78%的人在听到‘星际旅行’这个词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科幻电影里的事’。甚至还有人直接质问我们,‘万一飞船飘在半路没电了怎么办?’这无疑反映出大众对于星际旅行的认知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
王经理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移向了另一组数据,继续说道:“再看看深海开发这边,上周我们接触的五家能源企业倒是都派出了技术团队来进行实地考察。”
然而,就在刚才收到的反馈函中,却明确地指出——他们所能接受的成本上限,竟然比我们的研发预算低了将近 40%!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让人感到无比沉重。
正如昨天深海装备组的王工所说,他们竟然要求将钛合金耐压壳的厚度缩减 0.5 毫米,以此来压缩成本。可这样一来,设备在 7000 米深海的安全系数将会直接跌破红线,这无疑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啊!
王经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深知技术优势无法转化为定价优势,这意味着投入产出比已经跌破了预警线,情况非常严峻。
此时,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空调出风口的微风轻轻吹过,却带着丝丝凉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研发部的老周下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上的划痕,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焦虑。而市场部的实习生小吴则紧紧握着笔,手心里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窗外,一群鸽子迅速掠过,然而,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牢牢地落在桌面上摊开的项目进度表上。
那张进度表上,用红笔圈出的延期节点格外醒目,它们就像一张张紧绷的网,将大家紧紧地束缚其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华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仿佛在计算着某种复杂的公式。每一次敲击都精准而有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
三分钟过去了,张华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紧锁的眉头,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沉稳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就像站在十字路口,左边是技术壁垒,右边是市场寒冬。但大家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实验室里画第一版星际航行图时说过的话吗?‘难走的路,才是该走的路’。”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接着,张华转向坐在他旁边的李博士,语气里带着审慎的笃定:“量子计算设备的抗辐射问题,昨天我仔细翻阅了你团队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量子纠错编码’的论文,里面提到的拓扑量子比特稳定性,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突破的方向。”
说着,张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演算纸,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算法逻辑图。他将这页纸展示给大家看,并解释道:“我们不一定非要让硬件去硬抗辐射,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思考,让算法自己去‘察觉’错误。”
就好像人眼进了沙子后会本能地眨眼一样,我们可以设计一种机制,让量子比特在退相干前的短短 0.01 秒内自动完成自我修正。如此一来,硬件防护的强度就能够相应地降低。
听到这句话,李博士像是突然被电到了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直起身来。他的双眼在眼镜后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他迅速伸手抓起旁边的演算纸,手中的笔如同闪电一般在空白处疾驰而过,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
“拓扑量子的非阿贝尔任意子!”李博士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方向呢!”他的笔尖在纸上狠狠地戳出了一个小洞,仿佛要将这个新的思路深深地刻在纸上。
然而,随着思考的深入,李博士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意识到,要实现这个想法并非易事。这不仅需要对现有的量子纠错模型进行彻底的推倒重来,还需要从密码学组调集两名精通容错编码的专家,以及从材料组借用一名熟悉辐射物理的研究员。而且,至少需要组建一个由 8 人组成的专项小组,才有可能攻克这个难题。
李博士迟疑了一下,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这样的话,人工智能那边的自动驾驶量子芯片项目恐怕就得暂停两周了。”这个决定显然让他有些为难,毕竟两个项目都非常重要,但资源有限,必须做出取舍。
“就这么定了。”张华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下最后一下,“把自动驾驶项目的优先级调为b级,抽调人员明天早上到量子实验室报到。”他转向坐在对面的张教授,对方正对着生命支持系统的拓扑图皱眉,那些交错的管线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张教授啊,我昨天去你们实验室的时候,看到循环水系统和氧气生成模块的工程师正在激烈地争论接口参数呢。”张华的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接着说道,“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所以就叫行政部把三楼的会议室给腾出来了。从今天开始呢,每天下午四点,循环水、空气净化还有废物处理这三个子系统的负责人都必须带着当天的数据过来开个碰头会。到时候,咱们就在现场摆上一块大白板,要是有什么冲突或者问题,就直接在白板上画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解决。”
说着,张华翻开了自己的记事本,然后指着其中的一页继续说道:“另外啊,我已经联系好了中科院系统工程研究所的刘院士,他下周三有时间过来。等他来了之后,我打算带他去看看我们的集成测试台,让他从系统架构的层面给我们把把脉,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或者优化的。”
张教授听到这句话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松领口,仿佛之前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那原本因为焦虑而发红的耳根,也随着情绪的放松渐渐褪去了热度。
“每天碰头这个办法确实很好啊,”张教授感叹道,“上周就是因为循环水的ph值参数传晚了,导致我们在氧气模块的催化剂配比上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如果刘院士能够来指导我们,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毕竟他在空间站生命系统集成方面有着二十多年的丰富经验。”
就在这时,窗外的阳光像是被赋予了某种使命一般,突然穿透了厚厚的云层,如同一束金色的箭,斜斜地照进了会议室里。这束阳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张华摊开的笔记本上,那页纸的页眉处,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虽然字迹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真正的难题,从来不是无路可走,而是选哪条路时,有没有走到底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