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树干要卷上她们身子时,刚才消失的龙影再度出现,尖锐的龙爪瞬间切断了树干。
黑树发出吃痛的怒吼,纸宅里所有的门窗都敞开了。
假隋怜望向其中一间厢房,发现那厢房里没有别的家具陈设,竟是摆满了竖立的棺材。
在她的注视下,棺盖被里面的东西推开,一个个僵笑着的纸人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它们的穿着和体貌各异,有的是金童有的是玉女,还有的是老爷夫人的模样,也有一些手拿棍棒刀剑的武夫,但每一个纸人都有着朱砂勾出的眼睛。
它们用这一双双虚假的眼珠,死死地盯住假隋怜和假墨漪的身影。
“邪祟假人,死!”
假墨漪把假隋怜护在身后,朝着这些步步逼近的纸人冷笑道,“明明大家都是假的,喜欢说别人是邪祟的,自己才是邪祟。”
纸院中狂风大作,龙影和黑树缠斗在一起。
龙影一次次地撕碎了黑树的枝干,可黑树却能源源不断地生出新的枝干。
而汇聚成龙影的神力有限,眼看着龙影身上的紫光正在衰弱,黑树调动力量正打算给它致命一击,忽而听到一声轻笑。
“堂堂人族修行者,如今却要附身在一棵树上,你还真把自己当正道之人,妄想成仙吗?”
这声音轻盈而缥缈,仿佛穿过虚空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令黑树满身暴戾的气息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两个假人在原地消失,龙影也忽然散去,就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仿佛刚才激烈的争斗都只是梦幻泡影。
黑树收回了枝干,满心狐疑。
神女忽然就收手了,这是为何?
她说的知道他是谁了,肯定是在诈他吧!
他的功法已经快要练到最高境界,更别说此地是在他的域场之中,一切都受他心意控制,在这里他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可以随意更改自身形态,就算强如神女也不可能透过法相看穿他的真身。
这个名为神女实为妖孽的女人最会说谎了,她一定是在骗他!
想及此,黑树略松了口气,树干里又传出阴沉的人声:
“承平伯何在?”
满院乌泱泱的纸人中缓缓走出了一个男纸人,他身着纸糊的锦衣华服,卑躬屈膝地跪在了树身之下。
“大人,小的在。”
黑树听着他充满讨好和惧意的语气,更不耐烦了:
“萧朗失手,萧家已经沦陷,而你的夫人在几日前就已落在隋怜手里,下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你们承平伯府。”
承平伯的纸人闻言整个纸身子都在簌簌发抖。
“求大人庇佑,只要能保住承平伯府,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
黑树里的人声发出冰冷的嗤笑。
“真是让你做什么都行?”
承平伯的纸人猛地点头,“是是是,小的全家都任凭您吩咐!”
黑树再开口时,口吻却更加无情:
“可你们承平伯府满门都是废物,就靠你们能为本尊做得了什么?”
堂堂伯爷被这般侮辱嘲弄,可他却不敢抬起头来反驳一句。
“还请大人再给承平伯府一个机会!”
听着他的苦苦哀求,黑树终于松了口,“再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尚书府的事情平息后,我会暂且让这京城太平几日。”
“那头九尾狐狸被神女迷得神魂颠倒,他一闲下来定会忍不住给她封妃,在群臣和百姓面前抬高她的地位。”
“既然是封妃那必有封妃宴,京中自然会有一场盛事。”
“你们承平伯府近年来虽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但好歹仍有世袭的爵位在,尚未被逐出世家之列。”
“到时我要你们进宫去参加封妃宴,然后替我送给隋怜一分大礼。”
黑树说完后,承平伯的纸人却没有立即应下。
他迟疑着道,“既然是大人之命,小的全家定当义不容辞。可是,可是拜令狐氏那不守妇道的淫妇所赐,神女已经留意到承平伯府了,她就算准许我们前往赴宴,也会对我们有所防备……”
“怎么,你不愿意做?”黑树阴恻恻地问。
承平伯的纸人吓得一机灵,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小的愿意,小的只是怕坏了大人的大局……”
“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黑树冷漠道,“让你去你就去,给本尊把事情办好了,否则你全家就等着来喂本尊的树根吧。”
……
清宁宫,春棠阁。
君长珏推门而入,隋怜正坐在铜镜前梳头。
“白蕖和涂婳留在了尚书府,朕派了一队亲卫去给她们打下手。”
君长珏走到她身后,他缓缓俯下身,将隋怜的身子揽进怀中,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
“萧朗用的巫术虽然阴毒,但他的修为不够深,将那些影傀复原回人并非难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吐在她敏感的耳垂,暧昧又缠绵,“而做这些事也不需要你亲自出马,凭着白蕖和涂婳的法力就足够了。”
“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接连诛杀了腾蛇和混沌两大凶兽,是不是也该放松一下了?”
隋怜低低地嗯了一声,仿佛没察觉到他充斥着浓浓求欢意味的动作,对他话里的明示置若罔闻,十分淡定地继续梳头。
终于,君长珏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攥住了她手中的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