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心脏上,溅起无声的血花。他离开了那间弥漫着死亡与诀别气息的屋子,父母临终前的面容和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然而,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曾经熟悉、此刻却化为炼狱的族道上时,一种诡异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
太安静了。
除了夜风卷过残破建筑发出的呜咽,以及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再无其他。更重要的是……尸体呢?
一路行来,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破碎的门窗,倒塌的墙垣,散落的兵器,无一不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厮杀的真实性。空气中浓郁不散的血腥味,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是,没有尸体。
一具都没有。
无论是奋起反抗的族中忍者,还是手无寸铁的妇孺,本该遍布街道、散落各处的尸体,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一般。
这不合常理。
即便是自己和“斑”动手,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干净”。清理战场?谁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夜风,而是从心底深处窜起,让鼬那双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扫视四周的阴影,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然而,除了更深的黑暗和死寂,一无所获。
是谁?
在自己和“斑”执行灭族计划的同时,还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尸体和写轮眼?
这个念头让鼬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甚至短暂地怀疑过带土,但很快又否定了。带土的目标是写轮眼,但行事风格更倾向于直接和破坏,这种悄无声息、大规模搬运尸体的做法,不像他的手笔。
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个熟悉而弱小的查克拉,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族地的方向接近。
佐助……回来了。
与探究这诡异现象相比,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将仇恨的种子深深埋入弟弟的心中,让他为了复仇而活下去,才是此刻的重中之重。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和那份潜藏的不安,鼬的身影再次加速,朝着与弟弟命运交汇的地点赶去。那些消失的尸体,背后隐藏的秘密,只能暂时抛诸脑后。他必须扮演好那个冷酷无情、为了力量而屠戮全族的叛徒角色。
……
就在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族地边缘的黑暗中后不久,七星飞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族地的另一侧边缘。
他通过白眼,远远地“看”着鼬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至于鼬可能会有的疑惑和不安,他并不在意。
“不错的插曲。”他低声自语。
随即,他双手快速结印,低喝一声:“解!”
笼罩着整个宇智波族地的庞大空间结界——天岩户封,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夜色之中。那股隔绝一切窥探、令人心悸的压抑感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七星飞羽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闪,便彻底融入了更深的黑暗,朝着木叶村内自己那间不起眼的商铺潜行而去。他的气息完美地收敛,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几乎就在天岩户封消失的同一时间。
“结界消失了!”一名根部忍者立刻向志村团藏汇报。
“行动!”团藏那只独眼中迸发出贪婪而急切的光芒,手臂猛地一挥。
早已等候多时的根部忍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瞬间化作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入了死寂的宇智波族地。他们的目标明确——写轮眼!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的、尚未被破坏的三勾玉写轮眼,甚至是……传说中的万花筒!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宝库”,而是一片诡异的空旷。
“怎么回事?!”
“尸体呢?宇智波一族的尸体在哪里?”
“只有血迹……到处都是血迹!”
根部忍者们迅速分散开来,如同梳子般仔细搜查着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他们踢开摇摇欲坠的房门,闯入血迹斑斑的庭院,甚至翻找废墟的角落。
结果,令人心寒。
除了满地的鲜血、战斗的痕迹和破败的建筑,他们找不到任何一具宇智波族人的尸体!别说是完整的尸体,就连残肢断臂都没有发现!
仿佛整个宇智波一族,在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后,人间蒸发了!
志村团藏站在族地中心的广场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亲自检查了几处战斗痕迹最激烈的地点,包括宇智波富岳的宅邸。那里同样是血迹遍地,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强大查克拉波动,但就是没有尸体。
“难道……”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宇智波一族用某种秘术,制造了灭族的假象,然后全族转移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空气中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墙壁上、地面上那一道道利刃划过、鲜血喷溅形成的痕迹,以及那几股残留的、属于万花筒写轮眼的独特查克拉波动……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地证明,这里确实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既然屠杀是真的,那么尸体和写轮眼去了哪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发动袭击的人带走了!
“宇智波鼬!!!”
团藏猛地握紧了拳头,手臂上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在他看来,只有那个叛逃的宇智波天才,那个亲手屠戮了自己全族的冷血怪物,才有可能、也最有动机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仅杀了人,还要带走所有的写轮眼,甚至连尸体都不留下!是为了掩盖什么?还是单纯为了收集那些眼睛的力量?
“可恶!可恶至极!!”团藏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他谋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默许灭族计划的进行,就是为了在事后接收宇智波一族的遗产,尤其是那些宝贵的写轮眼。
现在,竟然被宇智波鼬捷足先登,连汤都没给他剩下一口!
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挫败感和被戏耍的愤怒,让团藏几乎失去理智。
“团藏大人……”一名根部忍者小心翼翼地上前请示。
“撤退!”团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尸体,没有写轮眼,只有无尽的血腥和失败的耻辱。
他黑着脸,带着同样一无所获、满心憋屈的根部忍者,如同潮水般退出了宇智波族地。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灰头土脸,只留下这座空荡荡的血色鬼蜮,在夜风中无声呜咽。
团藏永远不会想到,真正卷走了所有“战利品”的渔翁,此刻早已回到了自己温暖舒适的“巢穴”。
……
木叶村,某个不起眼的街道角落,一家看似普通的杂货商铺。
七星飞羽推开后门,闪身进入,然后熟练地锁好门,并布下了几层隔绝探查的结界。商铺的内部与外面看起来一样普通,货架上摆放着一些常见的日用品和忍具。
然而,在商铺后方一个隐蔽的储藏室里,地面上有着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入口。
七星飞羽掀开伪装,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阶梯。他拾级而下,随着他的深入,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空气变得干燥,墙壁变成了坚固的岩石,并且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里,是他耗费不少心力打造的秘密地下基地。其深度足以避开地面上绝大多数的感知忍术,墙壁和入口处的结界更是层层叠加,不仅能隔绝声音和查克拉波动的外泄,甚至连白眼的透视都能有效阻挡。
来到最深处的实验室,这里空间颇为宽敞,摆放着各种实验器材、手术台以及大量的封印卷轴。
七星飞羽随手将几个记录着普通写轮眼和尸体收集信息的卷轴放在一旁,然后取出了一个特殊的卷轴——里面封印着他此行最重要的“原材料”之一:宇智波族人的新鲜尸体。
解开卷轴,一具尚带着余温的宇智波族人尸体出现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
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胸口有着致命的刀伤,双眼紧闭,但眼眶周围还能看到淡淡的血痕,显然他的写轮眼在死后不久就被取走了——这是七星飞羽的影分身干的。
七星飞羽走到实验台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份等待加工的材料。
他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尸体胸口的伤口。
“血遁·血嗜安身。”
低沉的咒语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响起。
只见七星飞羽的右手掌心,皮肤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但没有鲜血流出。
嗡……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能量波动声。
肉眼可见,尸体中残存的血液,连同其中蕴含的、属于宇智波一族的特殊查克拉和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被抽取出来,然后顺着七星飞羽的手臂,涌入他的体内。
尸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槁的树皮,紧紧贴在骨骼上。短短片刻,原本还算完整的尸体,就彻底变成了一具内里空空荡荡的干尸。
与此同时,七星飞羽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一股温热而精纯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细胞,补充着他因为长时间维持“天岩户封”以及之前战斗所消耗的瞳力和查克拉。
尤其是他的双眼,传来一阵舒适的温润感,原本因为过度使用而产生的些微疲惫感,正在迅速消退。
“呼……”七星飞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将已经失去所有价值的干尸随手收进另一个专门存放“废料”的封印卷轴中。
然后,他没有停歇,再次从封印卷轴中取出另一具宇智波族人的尸体。
重复之前的动作。
“血遁·血嗜安身。”
血色触须再次探出,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尸体再次化为干尸。
七星飞羽感受着体内瞳力的进一步充盈和壮大。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匠,在自己的秘密工坊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他的“原材料”。一具,两具,三具……
地下实验室里,只有能量流动的轻微嗡鸣声,以及尸体被吸干时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干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