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赵老爷的声音：“你要揍谁，你一天到晚打个架没完，你能不能省点心。”
赵琳撇撇嘴，对刚要进门的赵老爷说：“我又没揍你，你管那么多呢，人家打情骂俏你也问啊。”
赵老爷被赵琳说的脸通红，他确实不好管赵琳和叶西洲打情骂俏的事，但他刚刚听见的分明不是打情骂俏。
叶西洲给赵老爷请了个安说：“岳父请坐。”
赵老爷有了台阶，对着赵琳冷哼一声，直接在书房上座。
赵琳也哼一声，把脸转过去，看都不看赵老爷一眼。
赵永怀几个堂兄弟姐妹堵在门口，给赵琳和叶西洲请安，又和叶承瑄几个表兄弟姐妹见礼。
丫鬟从里面出来添了几个茶几，赵琳才把人都请进来坐着。
从江南老家来的赵永维、赵永慈和赵永阳在人都坐好后，又给赵琳行了个大礼。
赵琳“呀”一声躲开了。
“干嘛呀这是？这么大礼，干什么亏心事了？”
要不说是亲姑母，一猜一个准。
赵永维、赵永慈和赵永阳跪在地上，尴尬的笑笑，赵琳说：“先起来吧。”
“谢姑母。”
“坐去吧。”
“是。”
赵琳看着这三人转身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三哥不太好的脸色，说：“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那还挺会凑热闹。”
赵琳说着，重新坐下。
“可不嘛。”赵明华说：“你们昨天晚上都没事吧。”
“没有，要有的话，今天也不能都坐这说话了。”
“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了吗？”赵老爷在上座问。
赵琳不答，叶西洲看了赵琳一眼，对赵老爷说：“是南疆和西域，心有不甘，伺机报复。”
赵老爷点点头，一脸凝重，对赵琳说：“你此去西北，定要万分小心，时常写信，汇报平安。”
赵琳还是不答，和赵明华一起背对着赵老爷研究走哪条路更方便。
赵老爷深吸两口气。
“逆子。”
“哎。”赵琳这回理了：“我是逆女，下次骂人的时候准确点。”
赵老爷指着赵琳，赵夫人按下他的手，说：“你姨母叫我来问问你，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启程，我们好去城门口送你们，她和你表嫂准备了点东西，前两天你不在，昨天府里又出了事，今早就送到了我那，方才我已经让人交给你院里的人了，你还有什么没备齐，让怀哥儿他们几个替你跑一趟。”
赵琳说：“没什么要备的了，之前听说消息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和表姐他们开始准备了，现在就是怎么走才能快一点。”
“京城这边还好说，等过了直隶、陇西，到潼关，路就开始难走了，过了玉门关，又容易找不着方向，万一不小心走错了，可就绕到敌人的老窝了。”赵琳半开玩笑的说。
赵夫人听了，担心的直叹气，赵琳说：“别叹气啊，我们又不是没走过，只不过十多年没去了，山移水动的，需要再看一下。”
“再说不还有表姐和表姐夫嘛，有他们带着，戈壁滩上怎么也不会迷路的，放心吧。”
赵夫人怎么能放心，那么远的路，暗处又有不少人盯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赵夫人又开不了口说不去，只能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赵琳和赵明华在地图上比比划划，说：“我记得这座山里有条路，进去好像可以节省两天的路，就是山上好像有打劫的，人还不少，你后来去过那没，现在那什么情况。”
赵明华说：“打劫的已经没了，前几年被剿了。”
赵琳又问：“那路呢？”
赵明华说：“路也不在了，都没人了，路自然也塌了。”
“那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也未必，要走那条路，需要绕远三天，算下来还多了一天。”
“那塌了也挺好，要不我们走水路吧，二姐和六哥应该会从这边过来吧。”
“二姐和明易接到信，起码要一个月之后了，我们碰不到，前后估计会差一个月，可能还要多一些，水路也需要先绕到南边才能走，这时节还不是顺风。”
“这要是夏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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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叽里咕噜的讨论，赵琳兄妹终于确定了行程方案，两人长舒一口气，赵明华说：“明天卯时，从正西门出发。”
赵老爷闻言，惊讶道：“这么早？”
赵琳说：“赶路不趁早，你要什么早啊？”然后用一堆咿咿呀呀的姑苏话，把赵老爷怼了一遍，说他因为不是自己的爹娘，所以才不急着去见，这要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保不齐都官都辞了，连夜回江南。
赵琳把地图收好，重新放回架子上。
赵明华把桌子上一些没用的，拿到赵琳的桌案上烧掉，留下一些重要的，等赵琳从书架那边回来，又记了一遍，然后也烧了。
赵老爷看着专心烧东西的兄妹俩，说：“你俩就不能等会儿再烧，这一屋子人坐着，你俩也不说话。”
“哎哟哟，我说赵老爷啊，你晓不晓得要紧的东西要赶紧销毁啊，记到脑子里得了，这要真大风刮出去了，我路上还不知道要多解决多少麻烦，我不说话怎么了，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我还是没招待好你呀。”
赵琳手上动作没停，嘴上话依旧说的难听，只不过是用姑苏话讲的，在场没几个人能听懂。
但从赵老爷的神色看，赵琳讲的绝对不好听，赵老爷干脆也说姑苏话。
赵琳却说：“你能不能讲官话，大家都听不懂啊，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赵老爷觉得自己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为了不自讨苦吃，干脆扭过头，不再和赵琳说话。
一屋子的晚辈，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琳走到赵夫人身边坐下，问：“母亲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
赵夫人摇摇头：“没有，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赵琳挽上赵夫人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把头放在赵夫人肩上，也不再说什么了。
“路上小心，记得经常来信，有事一定要说。”
“我知道，我尽量。”
赵夫人听见这话，终究还是没忍住在赵琳离开的前一天，送了她一个白眼。
“横竖你跟你三哥一起，你们两个主意多，我也不多担心，但你和你三哥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到了西北，就不要再做让你舅舅们担心的事了，你表哥表姐们也都成家了，你们几个胡闹的时候，也都要想一想家里的晚辈，家里都有人等你们，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鲁莽。”
“嗯，我尽量。”
赵夫人长叹一口气，忍了又忍才没把赵琳推开。
想到祝婉君他们几个，赵夫人又问：“你表姐他们那边怎么样？我和你姨母都挂心着你，还没来得及去那边问问。”
赵琳抬眼看向下面坐着的三哥，她三哥说：“表妹他们说，听我和了了的，他们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拘走到什么时候，现在要回去，又赶急路，钱和人手都不够，交给我和琳姐儿安排比较好，等过了玉门关，再听婉君表妹和她夫婿的。”
赵夫人点点头：“也好，回去我和你们姨母说一声，省得她也一直挂心着，回舟本来说要和你们去，但你们姨母担心他科考回不来，就不跟着去照顾你们了，等回头你们到了西北，记得和你们外祖母说一声。”
赵琳说：“放心吧，我知道，回舟还是个孩子呢，真要跟去了，指不定谁照顾谁呢，不去也好，你让姨母放心，我去了就是她去了，外祖母会理解的。”
“嗯。”赵夫人点点头，又问：“孩子都安排好了。”
赵琳看了看坐在窗边的小萝卜头们，说：“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说完，问起赵明华：“他们三个现在安顿在哪了？”
赵明华看一眼赵老爷说：“现在住在府里，你那还有空的宅子没有，给他们三个收拾出来一个。”
“住在家里不行？”赵明华刚说完，赵老爷就反驳道。
赵琳说：“这不是怕气着您吗？毕竟除了怀哥儿，都不是您亲生的孙子，万一您日夜看着，越想越生气，跟年前似的，迁怒孩子，那您说，等我们回来，这父与子，还要不要做了。”
赵老爷心口堵得厉害，看着赵琳一句话也不说，赵琳和赵明华对视一眼，说:“您看，您现在提起来这事都气得慌，那我跟三哥怎么保证，我们走了之后，您不会把孩子撵出去，那到时候……”
“我有那么不做人吗！”赵老爷打断赵琳吼道。
赵琳说：“那您不喜欢也不行啊，您搁家天天摆个脸子，哪天再一上头，对孩子说个‘滚’，那孩子眼泪汪汪去住大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