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李开便回了青山县。
青山县的外城工程，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工人们的干劲都很足。
只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了，李开下了命令，允许这些工人休假回家。
但是只有少部分人休假，大部分人还是留在工地里。
原因无他，这些百姓平时过得太苦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收益高还稳定的工作，自然是不敢丢。
怕丢了回来就没自己的份了。
快要过年了，李开命令李大牛去采购了大量的粮食和肉食囤积在山寨里，还买了大量的酒。
既然要过年了，士兵们的伙食自然也要比平时强上许多。
最近这一段时间，李开也不准备出门倒腾了，就准备待在清风寨里过年。
反正东边有自己的岳父顶着，皇帝要是派兵来打，也是先打岳父。
李开在后方也是乐得自在。
而这一天，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突然到访清风寨。
“旅长！寨门外有伙人要见您！”
李大牛裹着件羊皮袄，喘着白气跑进李开的院子。
“看穿着不像咱们这地界的，一个个都戴着斗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李开正蹲在铁匠铺旁，看着伙计们给火铳枪管淬火，闻言挑了挑眉：“多少人？”
“约莫三十来个。”
李大牛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为首的那个……长得怪白净的，说话细声细气的，听着跟个娘们似的。”
李开放下手里的狼骨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铁屑：“带他们进来。”
片刻后，三十个黑衣人鱼贯而入。
他们的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为首的那人果然如李大牛所说，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在一片黑衣中格外扎眼。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过分白皙的脸，眉毛细长，嘴唇是天然的樱粉色，说话时尾音微微上翘，确实像女子的声线：“李旅长，久仰。”
李开打量着他，这人的手也很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不像练过武的，倒像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阁下是？”
男人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块令牌，道：“李旅长应该认识这个吧？”
看到令牌的一瞬间，李开瞳孔一缩。
令牌是金子做的，并且令牌上雕刻着一条五爪金龙。
大天境内，只有皇室成员才可以使用五爪金龙。
他是皇室的人！
男人说道：“在下是陛下身边的一位公公，你可以叫我白公公，这一次来到清风寨，是奉陛下的密旨，有一桩要事与李旅长相商！”
“公公远道而来，有话不妨直说。”
“爽快。”
白公公拍了拍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呈上一个锦盒。
他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卷明黄的圣旨，虽未展开，却已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说了，李旅长在沐阳郡的能耐，他都看在眼里。”
他抬眼看向李开，声音压得更低，尾音的柔媚里掺了些锐利：“只要你肯做两件事，陛下立刻下旨，将你的乡兵旅转为‘冀州新军’，归兵部直辖。”
李开没接话，只是转着狼骨簪，静待下文。
“第一件。”
白公公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
“顾维钧年迈昏聩，私扣皇子，已属谋逆。你替陛下除了他，冀州州牧的位置，就是你的。”
李开的指尖猛地一顿，狼骨簪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顾维钧虽是他的岳父，两人却更多是利益捆绑，可这“弑亲”的名声，一旦担了，往后怕是难立足。
“第二件。”
白公公又伸出一根手指，笑意加深。
“把三皇子殿下从地牢里请出来，好生送回京城。陛下说了，念你护驾有功，直接授你从二品骠骑将军，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从二品！骠骑将军！
李大牛在旁听得眼皮直跳，这可是多少人熬一辈子都摸不到的位置！
他偷偷拽了拽李开的衣袖，却被李开不着痕迹地甩开。
“公公说笑了。”
李开突然笑了，笑声在寒风里有些发哑。
“顾大人是我岳父，我怎能对他下手？三皇子殿下……如今在沐阳郡过得安稳，怕是不愿随我走。”
“安稳？”
白公公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掩唇轻笑。
“李旅长是说，让皇子殿下在地牢里喝泔水，也算安稳？”
他向前一步，几乎贴到李开耳边：“陛下知道你与顾维钧的关系，也知道你手里的‘宝贝’厉害。可你想过没有，顾维钧毕竟是旧臣，陛下容他一时，却容不得他一世。”
他指了指青山县的方向：“你守着这弹丸之地，终究是‘乡匪’。可成了冀州州牧，从二品将军，那才是正途。到时候，你的火铳、炸药包，都能光明正大地造，谁敢说半个不字？”
李开看着他眼底的诱惑，突然想起顾维钧在清水郡城墙上的大笑，想起那些跪地谢恩的百姓。
“公公的好意，李某心领了。”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只是这两件事，恕我难从命。”
白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李旅长就不怕……驳了陛下的面子？”
“陛下的面子，李某自然不敢驳。”
李开指了指铁匠铺里通红的火铳枪管：“但李某也有自己的规矩，朋友妻不可欺，岳父更不可杀。至于三皇子，什么时候我大舅哥回来了，他自然也会回去。”
“你！”
白公公的声音终于带了些怒意，却很快压下去，重新挂上笑容。
“李旅长不妨再想想。这锦盒，我先留在你这儿。三日后，我来听你的答复。”
他转身就走，月白色的锦袍在黑衣人中格外显眼，走到寨门口时，突然回头，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冰锥扎人：“李旅长，不要以为自己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便可以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天下大乱，陛下还能稳稳坐在皇室宝座上，陛下的能耐和本事，是你想象不到的！”
“你以为你的火铳和炸药很厉害？但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厉害的杀器，那就是……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