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扬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沈北允？
就是那个在酒店里，连警察都要对他毕恭毕敬的男人？
孙毅扬对沈北允的身份愈发琢磨不透。
这人，绝非普通大客户那么简单。
他没多问，拉着还晕乎乎的李明上了车。
饭局安排在省城一家高级酒店的包间。
门一开，李明当场就愣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桌上的菜肴，他认得出的没几样。
但那扑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这档次，他平时做梦都不敢想。
沈北允已在包间等候。
他起身相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先前在酒店大堂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判若两人。
“两位快请坐。今天这事让二位受惊了。”
孙毅扬扶着还有些拘束的李明在桌边坐下。
“沈总刘总，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二位看我们笑话了。”孙毅扬首先开口，语气十分诚恳。
沈北允随意地摆了摆手。
“孙老弟说的哪里话。倒是那个女人实在嚣张跋扈不成体统。”
“那种人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他话锋一转，对着孙毅扬：“不过你处理得相当冷静手法也漂亮。”
刘松江在一旁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孙小兄弟有勇有谋不像我，当时肺都快气炸了脑子一团浆糊。”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沈北允似是有意无意地，开始和孙毅扬攀谈。
话题从今天发生的冲突，转到省城未来的经济走向，又聊到远洋捕捞的门道，间或还夹杂些鲜为人知的历史典故。
沈北允越聊越是心惊。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样样都能接上话，而且见解独到，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份见识，着实不凡。
孙毅扬心里头也在飞快盘算。
上辈子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虽然日子过得狼狈，但也算阅人无数，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
重生后，又有系统傍身，许多前世零散的知识和信息，此刻在他脑中清晰得如同刻印。
眼前的沈北允，一看就是大人物。
若能攀上这层关系，对他将来的事业发展，好处不言而喻。
但他沉得住气，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
只是不卑不亢地回应着沈北允的问话，偶尔才恰到好处地抛出自己的观点。
旁边的李明听得是云里雾里，眼睛瞪得溜圆。
他印象里的姐夫，从前除了喝酒吹牛，好像也没啥正经本事。
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脱胎换骨了？
竟然能跟这种级别的大老板谈笑风生，听起来，懂得比那些老板还多！
他瞅着孙毅扬，那股子佩服劲儿，简直藏不住了。
一顿饭下来，沈北允对孙毅扬的欣赏，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
这年轻人，不单有胆识、有担当，见识更是超乎常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沈北允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变得认真，冲孙毅扬开口：“孙小兄弟，我这个人呢就喜欢直来直去。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你是否愿意？”
孙毅扬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微微一笑：“沈总如此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沈北允闻言，朗声大笑：“好！那从今往后你我就是朋友了！”
他接着又热情邀请：“孙小兄弟既然来了省城索性多盘桓几日。”
“我叫人安排一下带你们好好逛逛这省城的风光。”
刘松江这时抬手看了看表，面带歉意地说：“沈总孙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我公司那边还有些急事等着处理必须得先走一步了。”
他转向孙毅扬，笑了笑：“等改天有空你到广河村来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孙毅扬也随之站起身：“刘总太客气了。沈总多谢您的盛情款待和邀请。不过，我那边也确实有些急事要赶回去处理这次就不在省城多叨扰了。”
沈北允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强留。
“那好吧。以后随时来省城，记得打我电话。”
说着，他递给孙毅扬一张名片。
名片设计得极为简洁，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连个头衔都没有。
孙毅扬接过名片，心中了然，越是这样的名片，其分量往往越重。
第二天一早，返回广河村的车上。
孙毅扬寻了个由头把李明支开，然后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且富有穿透力的男声：“是小孙吗？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孙毅扬先前因上缴电台、协助抓捕罪犯而结识的那位首长，李忠义。
“首长是我孙毅扬。”
他将昨天在酒店的遭遇，从那个女人如何嚣张跋扈，到最初出警的民警如何偏袒，再到她自称是某副局长小姨子的种种细节，原原本本地向李忠义做了汇报。
他没有添油加醋，仅仅是客观陈述所见所闻。
但话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种无奈与愤懑，电话那头的李忠义听得真真切切。
“哼！好大的官威仗势欺人！”
李忠义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
“还有那两个民警简直是失职！甚至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首长我并非有意给您添麻烦，”孙毅扬压低了声音，“只是觉得这种害群之马若是横行无忌，那普通老百姓遇到类似的事情，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李忠义那边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了。”他再次开口，语气斩钉截铁，“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你做得对没有被他们的阵仗吓倒。”
挂断电话，孙毅扬长长舒了一口气。
有首长亲自出马，那个什么副局长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这种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的败类，就该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果不其然，消息来得飞快。
前后不过几天时间，省城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那位自称“副局长小姨子”的女人，在拘留审查期间，嘴巴没把住门，竟牵扯出了一连串的陈年旧案。
办案人员顺藤摸瓜，没费多大劲就查到了她那位在政法系统身居高位的姨夫——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副局长头上。
这一查，可捅了马蜂窝。
贪污受贿，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甚至还涉嫌包庇纵容黑恶势力，桩桩件件，证据链条完整得令人咋舌，其贪腐程度触目惊心。
不到一个星期。
省城政法系统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部震荡。
那位曾经在公众面前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副局长，被干脆利落地撸掉了所有职务。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