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玥忽然停下。
前方的墙壁被人封死了。
她怔在原地,浑身僵住,手指颤抖着去推那一块砖石,可怎么推都没用。
“姐……姐姐……”
她回头,一片漆黑。
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靠着墙,缓缓滑下,眼泪终于掉了出来。
“夫君你快来……我怕……”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章潜,已经翻遍了整座沈府。
直到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冲来:“少师大人!发现密道了!”
“快,灯来!”
密道入口被撬开,章潜亲自跳进去,陈副将跟在后头,几名手持火把的兵士紧随其后。
空气里是潮湿腐烂的味道,石墙上长满青苔,地面泥水混着血渍。
章潜一路狂奔,脚步声在密道里回荡。
“钰儿!玥儿!”
“沈钰!沈玥!你们听到没有!”
一道模糊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夫君?”
那声音像极了沈玥。
章潜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玥儿!”
“是我!我在这,别动!”
他几步冲进前方甬道尽头,一把将那个缩在角落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沈玥身子一软,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夫君……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章潜抱着她,手指轻轻抚着她后背,喉咙发紧。
“傻姑娘,我若不要你们,谁来收我的尸?”
“姐姐她……她没进来,她把我推进来的……”
章潜陡然抬头。
“陈副将,立刻回沈府,再找沈钰!”
“是!”
沈钰此时还在后院,独自一人守着最后一道门。
她已经杀了三个人,手上的短剑早被血染红。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站在台阶上:“你们是来杀我的?”
“那就上来试试。”
她说着手腕一翻,剑光一闪,又一人倒下。
可她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就在那人抬刀要砍她脖子时。
“谁敢动她?”
沈钰一愣,眼前那人披着斗篷,满身是血,像是从修罗场杀出来的恶鬼。
章潜一脚踹飞那人,转身将沈钰揽入怀中。
“你疯了?”
“你不跑你守这干什么?”
沈钰靠在他怀里,声音低低的:“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章潜狠狠一咬牙,抱着她的手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你再说这种蠢话,我真弄死你。”
“你不准死在我前面。”
天亮了。
沈府早已被清理干净,锦衣卫将尸体一具具拖出,堆在街口。
围观百姓越聚越多,议论声四起。
“听说有人夜闯沈府,要杀太子少师的夫人?”
“疯了吧?谁敢动他家的人?”
“啧啧,听说那沈夫人一个人杀了好几个。”
“疯了疯了。”
宫门口,陆新竹亲自赶来。
他一身铁甲,脸色难看得要命。
“人呢?”
章潜坐在石阶上,怀里抱着沈玥,沈钰靠在他身边已经睡着。
“都杀了。”
“留了一个活口,已经在刑部。”
陆新竹低头看着他,半晌后道:“你没事吧?”
章潜没说话,只是抱紧了怀里的沈玥。
“他们差点死了。”
“我知道。”陆新竹语气低沉。
“你放心,这次西王……一个都跑不了。”
章潜抬头,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我要亲自审。”
“我要让他们知道,动我章潜的人,要付什么代价。”
……
刑部大牢,血腥弥漫。
那个“唯一活口”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整个人吊在架子上,奄奄一息。
章潜走进去的时候,他连挣扎都做不出来。
“说,是谁下的令?”
“是……周万山……周万山……”
章潜冷笑:“周万山已经死了。”
“谁是主谋?”
那人咽了口血:“……西、王、府……”
“是西王身边的谋士……叫……叫……”
“叫徐知非。”
章潜一掌拍在桌上:“徐知非?”
“好啊。”
“把人从西王府带出来,我要他亲口说。”
陈副将低声道:“大人,西王府已经戒备森严,徐知非已经不在人前露面。”
“你若要抓他,怕要闹大。”
章潜站起身,走出刑房:“那就闹大。”
“我今天就让西王府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西王府,深夜。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缝隙里洒下来,落在府墙高檐上,冷得像冰。
徐知非坐在书案前,烛火映着他瘦削的身影,手里捏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
“章潜没有死。”
“沈府那一击,还是失败了。”
他将信纸放入火盆,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白纸,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还难缠。”
“殿下那边可有动静?”他问。
站在一旁的心腹摇头:“西王殿下还未回信。”
徐知非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喃喃:“三天……三天前我们送信出去,到现在都没动静……不是信没送到,就是殿下犹豫了。”
那心腹小声道:“要不……我们先撤?”
徐知非猛地抬头,冷冷一笑:“现在撤?你以为章潜会放过我们?”
“我若现在跑,连活口都留不下。”
“那……怎么办?”
“反客为主。”
“我就不信,他敢在太子监国的时候,动西王府。”
可此时的章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坐在御书房外厅,手里翻着一摞摞密折,身边是满案的卷宗、信笺、地图。
“西王府东侧是偏院,西侧是马厩,后院是花厅,南边通水路,北墙有一暗门。”
“徐知非这人,谨慎得像只老狐狸,他若真躲,必定藏在东偏。”
陆新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翻阅地图,忍不住问:“你现在要怎么动手?”
“动手?不动。”章潜把图纸一推,站起身,披上外袍。
“我要请他出来。”
“请他?”
“对。”章潜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
“请君入瓮。”
第二日清晨,西王府门口,锦衣卫统领亲自登门,送来一道传召令。
【奉太子监国之令,召西王府谋士徐知非入宫问对。】
门房一听,脸都白了。
“请……请稍等,我这就通报!”
他一溜烟跑进府里,不多时,徐知非亲自披衣出门,站在门口,望着那张写着“奉监国太子之命”的黄纸,嘴角勾起讥笑。
“请我去问对?”
“他倒是敢。”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