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的晨光像蜜糖般缓缓流淌,白诗言攥着还温热的食盒,刚跨进别院便撞进一片缱绻的目光里。墨泯倚着廊柱,银枪斜斜支在身侧,琥珀色眼眸浸着三分慵懒七分眷恋,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来给你送点心。”白诗言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搁,鬓边的珍珠步摇跟着轻颤,“城西那批绸缎验收离不了你,快些收拾去商铺。”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拽住,带着体温的掌心覆上来,将她整个人轻轻拉进熟悉的气息里。
墨泯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闷得像被揉皱的宣纸:“昨日推我去码头验货,前日赶我查账,今日又要支走我......”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诗言就这般不愿见我?”
白诗言耳尖发烫,挣扎着要退开,却被箍得更紧。墨泯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温热的触感混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商铺的事晚半个时辰也无妨,让我再抱会儿......”
“胡闹!”白诗言佯怒,手指却不自觉抚上对方肩头的银甲,“绸缎验收若出岔子,这个月的进项都要打水漂。”她抬眸,撞进墨泯盛满笑意的眼眸,心尖忽地颤了颤,“你若今日好生办完事......”
“若我好生办完事?”墨泯挑眉,指尖顺着她腰线缓缓游走,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掐。白诗言轻呼一声,红着脸往旁躲,却被人牢牢圈在怀中。
“晚上回房......”白诗言咬着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唧,“你、你想怎样都依你便是。”话一出口,连耳朵都烧了起来,恨不得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对方胸口。
墨泯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她猛地低头,在白诗言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诗言这话,可莫要反悔。”说罢却又松开手,恋恋不舍地抚过她泛红的脸颊,“等我回来。”
“晚上记得早点回来!”白诗言突然凑近“我有要事与你说。”见墨泯欲言又止,她狡黠一笑,眉眼弯弯,“若敢迟到,可要罚你连吃三日秋姨做的桂花糕。”那调皮的模样,让墨泯心中的委屈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
白诗言看着墨泯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仍在发烫的脸颊。转身时正撞见秋姨从厨房探头,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哎哟,白姑娘这脸比我蒸的桂花糕还红呢!”
“秋姨!”白诗言跺了跺脚,小跑着躲进绣房,却不知身后传来秋姨和林悦的窃笑。而此时远去的墨泯,一路上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就连马缰绳都握得比平日紧了几分,恨不得立刻将商铺的事办妥,好早些回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身边。
白诗言将墨泯送走后,立刻投入到筹备中。秋姨在厨房指挥着几个帮工,案板上摆满了新鲜的食材,刀刃与砧板碰撞出有节奏的声响。“白姑娘,快尝尝这蟹黄调得够不够味!”秋姨用木勺舀起一勺金黄的蟹黄,白诗言赶忙接住,鲜香在舌尖散开,她满意地点点头:“秋姨的手艺还是这么绝!”
林悦和柳可儿正在布置彩灯。林悦踩着梯子,小心翼翼地将绘有银枪图案的宫灯挂在廊檐下,柳可儿则在下面递着工具,时不时抬头叮嘱:“林悦,再往左一点!”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整个庭院便挂满了彩灯。
白诗言走进绣房,阴墨瑶正全神贯注地绣制软甲。绣架上,月白色的锦缎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阴墨瑶手中的银针上下翻飞,绣出的并蒂莲栩栩如生。“这并蒂莲再绣两针就成,”阴墨瑶头也不抬,声音轻柔却坚定,“墨泯穿上,定是英姿飒爽。”白诗言站在一旁,看着阴墨瑶专注的样子,心中满是感动。她轻轻拿起一旁的丝线,帮着整理,偶尔递上剪刀,两人虽不说话,却配合得十分默契。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日头渐渐西斜,晚霞如绚丽的绸缎铺满天空。白诗言站在院门口,望着天边的云霞,心中愈发焦急。她时不时低头看看手中的时辰表,又抬头望向远方。庭院里,秋姨已经将烤羊腿放入烤炉,香气四溢;林悦和柳可儿正在检查彩灯是否都能正常点亮;阴墨瑶也终于完成了软甲的绣制,正在仔细地整理。
亥时的梆子声穿透夜幕,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白诗言攥着鲛绡帕的指尖已泛起青白,帕角暗纹在掌心勒出深红血痕。她第五次将鬓边歪斜的玉簪扶正,又怕动作太大蹭花了特意为今夜点的绛唇,只能不安地绞着裙摆。廊下秋姨新换的龙涎香篆正徐徐散着烟,甜腻气息裹着烤羊腿的焦香,却怎么也熨不平她心口的褶皱。
“白姑娘,再等下去糕该凉透了。”秋姨端着新出炉的桂花糕从厨房探出身,看着她在月光下反复踱步的身影,“要不先......”
“不行!”白诗言猛地转身,发间珍珠步摇撞出细碎声响。她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声音不自觉发颤:“她一定会来的,一定......”话音未落,远处青石板路突然传来细碎回响,她立刻踮起脚尖张望,却见黑影闪过,不过是夜猫跃过墙头。
攥着帕子的手缓缓垂下,她咬住下唇,眼眶渐渐泛起水光。正要转身回屋添些炭火,忽有急促的马蹄声破开夜色。那熟悉的节奏由远及近,震得她发麻的指尖都跟着轻颤,绣鞋在门槛处踟蹰半步,终究还是迎着烟尘跑了出去。
“墨泯!”白诗言的惊呼混着马蹄声。墨泯翻身下马时带落几片枯叶,沾满煤灰的披风下,银枪还在微微发烫。未等她站稳,手腕已被冰凉的手指扣住。女孩仰着通红的眼眶,目光扫过她破损的衣袍、灰扑扑的脸,声音发颤:“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商铺的事......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城西绸缎庄走水了。”墨泯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里泛起暖意,伸手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却在半空停住,自己满是煤灰的手,怕是要弄脏了她。“不过别担心,我带人抢出了半数货物,就是模样......”
“人没事就好!”白诗言突然扑进她怀里,发间的龙脑香混着桂花甜意涌进鼻间。墨泯一愣,随即轻轻环住她,烧焦的布料蹭着白诗言细腻的脸颊。“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顾着自己。”白诗言闷声说,“生意没了可以再做,你要是......”
“知道啦,我的小娘子。”墨泯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过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生意?”
白诗言猛地从她怀里挣出,脸颊泛红:“当然是...担心生意!”她气鼓鼓掏出袖中素帕,踮脚细细擦拭对方脸颊,“你看看,都成小花猫了。”指尖轻柔地擦过墨泯的眉眼,“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铺子要倒闭了。”
墨泯任由她动作,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那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别坏了诗言的大计。不过......”她突然凑近,“我这么拼命保住货物,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白诗言的手顿了顿,耳尖泛红:“就知道你没个正经。”她把沾着煤灰的帕子塞进墨泯手里,“闭上眼睛。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又要搞什么名堂?”墨泯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顺从地闭上眼。四周突然传来窸窸窣响动,秋姨刻意压低的抽气声、柳可儿憋不住的轻笑,还有林悦摇晃折扇的哗啦响,像无数小钩子挠着她的心。
温热的唇突然轻轻点住她眉心,白诗言的气息混着龙脑香拂过耳畔:“我说过要给你个惊喜。”随着话音落下,第一盏宫灯骤然亮起。暖黄光晕中,金丝勾勒的银枪纹样在灯笼上流转,墨泯猛地睁眼,只见整座庭院如同被银河倒灌。
月色如蜜,缓缓流淌在青瓦白墙间。推开院门,一股浓郁而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五彩斑斓的花灯将夜色照亮,红的热烈似火,黄的明亮耀眼,蓝的深邃神秘,宛如天上的繁星坠落人间。紫藤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朵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在演奏一首欢快的夜曲,迷人的香气随着风飘散,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空气中,淡淡的龙涎香若有若无,那是白诗言特意命人在四处点燃的香薰,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可算把你盼来了!”秋姨系着蓝底白花的围裙,风风火火地从厨房冲出来,围裙兜里还别着把木勺。她将刚出锅的桂花糕重重往石桌上一放,震得碟子上的糖霜都簌簌往下掉,“看看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还有点墨家主事的威风?”嘴上数落着,手却轻柔地捧住墨泯的脸,拇指来回摩挲着她沾着煤灰的脸颊,“让秋姨好好瞧瞧,没伤着哪儿吧?”
墨泯刚要开口说没事,秋姨已经扯着她的胳膊往厨房拽:“走走走!灶上煨着你最爱的酸梅汤,先去漱漱口!这些日子肯定没好好吃饭,瞧这脸瘦的......”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飘在夜色里,“知道你惦记生意,可身子骨才是本钱!昨儿个我还和白姑娘念叨,说要给你炖盅乳鸽汤补补......”
摆满菜肴的长桌被红泥小火炉映得发亮,三只羊蝎子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羊骨在汤里浮沉时溅起油花,八角桂皮的辛香混着肉香直往人鼻腔里钻。秋姨用竹筷敲了敲锅沿,溅起的汤汁在青砖上烫出焦痕:\"这锅汤煨了五个时辰,骨髓都熬化在里头了!\"她掀开食盒的瞬间,糖醋汁浇在松鼠鳜鱼上的滋啦声惊飞了檐下宿鸟,金黄的鱼身裹着琥珀色酱汁,鱼尾翘得像支银枪。
\"少爷您瞧这鱼鳃!\"秋姨用筷子拨开鳃盖,鲜红的血肉还透着热气,\"老周头天不亮在护城河下网,这鱼蹦跶着就进了竹篓,我让灶上用荔枝木熏的糖色,甜中带点烟火气!\"说话间她又揭开三层蒸笼,最上层的蟹黄汤包正颤巍巍地冒着热气,薄如蝉翼的皮儿下,金黄的蟹肉隐约可见,突然有汤汁冲破面皮,在笼布上洇出铜钱大的油花。
墨泯的筷子刚夹住一块羊蝎子,秋姨的枣木勺就\"啪\"地敲在她手背上:\"急什么!\"老嬷嬷从围裙兜里掏出粗陶碗,碗底还沾着今早磨的糯米粉,\"莲子羹得先垫垫胃!\"她手腕翻转着盛汤,炖得半透明的莲子在碗里晃悠,红枣肉已经化在汤里,飘着几片卷边的桂圆肉。墨泯刚要张嘴,秋姨突然把勺子举高:\"慢着!\"她用嘴对着勺边吹了七下,才小心翼翼递过去,\"今早去城西荷塘,我踩着露水摘的嫩莲子,芯都抽了,不苦。\"
水榭的箜篌声突然转了调子,阴墨瑶指尖滑过琴弦,《将军令》的前奏刚起,秋姨就跟着哼了起来,她又往墨泯碗里添了块带皮的东坡肉,\"快吃快吃,这肉用花雕煨的,凉了就腥。\"
林悦和柳可儿举着礼物冲过来时,秋姨正在给墨泯夹菜。\"少爷快看!\"林悦展开巴掌大的香囊,青缎子上绣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眼睛用的是墨泯枪穗上拆的银线,\"我往里头塞了晒干的艾草,昨儿个在城隍庙求的符纸,叠成了小元宝缝在夹层里!\"柳可儿更干脆,直接把油纸包塞进墨泯手心,糖块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跑了三条街才找到王记糖坊,老板说这桂花是用晨露腌的,甜而不齁!\"
这时,院角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只见马夫老周头牵着一匹披红挂彩的小马驹走进来,小马驹的鬃毛上还系着金丝编成的铃铛。\"少爷,这匹小马驹是从塞北运来的,性子烈得很,就像您年轻时一样!\"老周头嘿嘿笑着,拍了拍小马驹的屁股,\"以后出门谈生意,骑着它保准威风!\"
账房先生老陈则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走上前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账本和一支狼毫笔。\"少爷,这账本的纸张是用桑树皮特制的,防水防蛀,这狼毫笔的毛取自长白山的野狐,写起字来顺滑得很。\"老陈推了推眼镜,\"往后算账定会更顺手!\"
就连平日里负责打扫的王婶也红着脸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双千层底布鞋:\"少爷,这鞋是我照着您的尺码做的,鞋底纳了九九八十一道线,结实着呢!走再远的路都不伤脚。\"
秋姨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突然一拍脑门,快步跑回厨房。再出来时,她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故意卖关子:\"都让让!最金贵的宝贝来咯!\"她掀开红布,露出一对白玉扳指,\"这是我压箱底二十年的物件,今儿个就给你镇场子!\"
墨泯望着堆满礼物的桌案,喉间发紧。白诗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眼波流转:\"别急着感动,真正的惊喜还在后头。\"说着朝水榭方向示意,阴墨瑶的箜篌声突然转为轻柔,紫藤花架下的宫灯次第亮起,金丝勾勒的银枪图案在光晕中若隐若现。秋姨偷偷抹了把眼角,又往墨泯碗里添了个蟹黄汤包:\"少爷,愣着做什么?快尝尝,凉了可就辜负白姑娘的心意了。\"
林悦突然摇着折扇跳上石桌,抖开一幅卷轴:\"诸位且看!\"雪白宣纸上,墨泯持枪策马的英姿跃然纸上,背景竟是用金粉勾勒的商铺版图。\"这可是我求了城西画圣三天三夜的大作!\"林悦得意地挑眉,却在看到墨泯泛红的眼眶时,声音不自觉放软,\"少爷守护着我们的生计,我们也想把这份心意画进画里。\"
柳可儿见状,拽着账房老陈也凑上前。老陈推了推圆框眼镜,从袖中取出泛黄的账簿:\"少爷,您看第三页。\"墨泯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账目中,夹着一张字迹稚嫩的便签,那是半年前她教老陈孩子认字时,小姑娘歪歪扭扭写的\"祝少爷天天开心\"。
喧闹中,白诗言悄悄解下披风披在墨泯肩头。察觉到对方指尖的凉意,墨泯反手握住,却被轻轻挣脱。\"手脏。\"白诗言嗔怪着,却又用帕子仔细擦净她沾着油渍的指尖,\"时辰差不多了。\"
穿过挂满灯谜的游廊时,墨泯突然被一串铜铃吸引。数十枚刻着商铺标记的小铃铛串成风铃,在夜风里撞出清脆声响。\"这是伙计们攒了三个月的工钱打的。\"白诗言踮脚拨弄铃铛,\"他们说,要让少爷每次回家,都能听见欢迎的声音。\"
秋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老嬷嬷举着灯笼快步赶来,橘色光晕里,她眼角的皱纹都浸着笑意,\"再不走,密室内的龙涎香该散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推着两人往前走,围裙兜里还掉出半块没吃完的桂花酥。
白诗言牵着墨泯走向密室时,秋姨偷偷往她袖兜里塞了个油纸包。“拿着路上吃,”她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刚烤的桂花酥,你最爱吃的。”转身又对着白诗言叮嘱:“白姑娘,看着点少爷!”
当墨泯的指尖触碰到刻满星图的青铜门时,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门轴转动发出低沉的声响,秋姨正踮着脚往密室里添龙涎香,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老嬷嬷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香炉位置,嘴里还不住地嘟囔:\"香味淡了可不行......白姑娘特意嘱咐,要让这儿跟仙境似的。\"
密室穹顶垂落的三百六十条银丝悬着琉璃球,在烛光下折射出银河般的璀璨光芒。墨泯走进密室,目光立刻被墙上的画卷吸引。第一幅画中,她正手把手教白诗言骑马,漫天黄沙里,白诗言笑得灿烂,发丝飞扬;第二幅描绘的是某个雪夜,两人围坐在炉火旁对饮,白诗言睫毛上落着霜花,眼中却满是温情。
最中央那幅巨大的缂丝图让她呼吸一滞,画中她身着战甲,在战场得胜归来,而白诗言立在城楼,手中捧着盛开的并蒂莲,眼神里尽是骄傲与思念。这幅图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细腻入微,甚至连她战甲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喜欢吗?\"白诗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这些画,都是我和画师们一笔一笔勾勒,又请绣娘精心制作的。\"
墨泯转过身,看见白诗言正咬着下唇,眼中满是忐忑。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中央的檀木匣上。红丝带上,用金线绣着\"山河同岁,与子同归\"八个字。
当匣盖开启,月白软甲上的夜明珠骤然亮起。银丝绣就的银枪在灯光下吞吐月华,而软甲内衬上,密密麻麻绣满了细小的\"安\"字,针脚细密得如同漫天星辰。墨泯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安\"字,感受到布料下凸起的纹路,眼眶渐渐湿润。
\"墨泯。\"白诗言拿起一旁的《与君共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海棠花瓣,\"你总说江湖路远不必记挂。可我想让你知道,从你出生的第一缕晨光,到未来每一个暮色四合,你的岁岁年年,都值得被郑重相待。\"
墨泯翻开册子,里面贴满了各种回忆:有他们第一次一起出游时捡的枫叶,有某次庆功宴上的酒筹,还有白诗言偷偷画的她练枪时的侧影。在某一页,夹着前日她因误会而失落的画像,旁边用簪花小楷写着:\"我之悲喜,皆因你而起。待得月明时,定还你满天星火。\"
\"诗言......\"墨泯的声音哽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将白诗言拽入怀中,\"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傻......\"她的鼻尖蹭着白诗言颈侧,发间龙脑香混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诗言仰头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指尖轻轻擦过她颤抖的睫毛,声音比蜜饯还要甜腻:\"墨泯,生辰快乐。愿往后每一年,你的笑都比烟花更灿烂。\"话音未落,墨泯的唇已经急切地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未干的泪痕,带着整夜积攒的思念,带着小心翼翼却又汹涌澎湃的爱意。白诗言踮起脚尖,双手环住她的脖颈,回应着这份炽热。密室里摇曳的烛光,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投在绣满\"安\"字的软甲上,仿佛将时光也一并定格在这缱绻的温柔里。
墨泯的吻带着星火燎原的炽热,从白诗言湿润的眼角辗转至颤抖的唇瓣。她的手掌紧紧扣住对方的腰,将人牢牢嵌进怀里,软甲上的银丝蹭过白诗言细腻的脸颊,却抵不过此刻滚烫的心跳。白诗言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晃动滑落,在青砖上撞出清脆声响,却没能打断这缠绵的光景。
“诗言……”墨泯低喘着扯开两人相贴的唇,却又立刻含住她嫣红的耳垂,滚烫的气息混着沙哑的呢喃,“你知不知道……”话未说完,她又重新吻住那柔软的唇,舌尖撬开齿关,贪婪地索取着独属于白诗言的温度。白诗言双手攥紧她的衣襟,指尖无意识揪着衣料,在情欲的浪潮里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白诗言双颊绯红,眼神蒙着层水光,樱唇微肿,泛着诱人的光泽。墨泯盯着她这副娇态,又俯身轻啄她的唇角、鼻尖,像只餍足的兽,反复确认着这份真实。“以后每年今日,”她抵着白诗言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都要这样把你吻到说不出‘生辰快乐’。”
白诗言娇嗔地捶了下她胸口,却被墨泯趁机又偷了个吻。密室里龙涎香愈发浓郁,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将这生辰夜的旖旎,酿成了最甜的酒。
突然,白诗言的动作顿住。她在昏暗中捕捉到墨泯眼角的微光,那是一滴顺着下颌滑落的泪。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背,像是一颗灼热的星子。“墨泯?”她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手指轻轻抚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指尖触到湿润的痕迹。
墨泯别过脸,想掩饰这份脆弱,却被白诗言捧住了脸颊。她看着那双含着泪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怎么哭了?”白诗言的拇指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是……”墨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间像是卡着块温热的软玉,“只是觉得……”她闭上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是这般让人欢喜又心慌。”
白诗言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她将额头抵在墨泯的额头上,轻声说:“傻瓜,这不过是开始。”她细细吻去那些泪痕,从眼角到脸颊,“以后的岁岁年年,我都要你笑着醒来,笑着入睡,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替你流光。”
墨泯重新睁开眼,眼底的湿润化作万千柔情。她再度吻上那片带着承诺的唇,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都要绵长。密室里的烛光突然摇曳得厉害,似乎也在为这份心意而悸动,将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永远地刻在了这个特别的生辰之夜。
这时,秋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咳咳!我可都听见了啊!\"老嬷嬷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温好的酒,眼角还泛着泪光,\"瞧瞧你们,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像什么话!来,喝杯酒,咱们好好庆贺!\"
墨泯接过酒杯,却发现秋姨的手在微微颤抖。老嬷嬷别过头去,假装整理裙摆:\"看什么看!还不快喝!这可是我特意埋在桂花树下三年的女儿红!\"
子时将近,众人移步庭院。林悦不知从何处推出一个巨大的烟花架,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各色烟花。\"墨泯,看好了!\"随着林悦点燃引线,第一枚烟花\"嗖\"地冲上夜空,炸开成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照亮了整个院落。
紧接着,各种形状的烟花接连绽放:有流星般划过天际的,有化作爱心形状的,还有拼成\"生辰喜乐\"字样的。秋姨站在人群最后面,围裙兜里揣着给墨泯留的桂花糕,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她看着墨泯和白诗言相拥的身影,小声念叨着:\"好,好......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烟花散尽后,宾客渐渐散去。墨泯与白诗言并肩坐在荷塘边,月光洒在墨泯新得的软甲上,夜明珠泛起细碎银光,宛如无数颗星星在闪烁。四周静谧,只有虫鸣和荷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秋姨收拾杯盘时偶尔传来的叮当声。
子时的梆子声突然穿透夜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惊得栖息在荷叶间的青蛙“扑通”跳入水中。墨泯望着水面上漾开的涟漪,忽然意识到今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正在梆子声中缓缓走来。
“诗言。”墨泯突然开口,声音轻如蚊讷,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意,“可否……再对我说一次生辰快乐?”她垂眸盯着水中月影,倒影被涟漪揉碎又拼合,正如她此刻纷乱又甜蜜的心绪。
白诗言转过头,眼中满是温柔。她轻轻捧起墨泯的脸,指腹擦过对方泛红的眼角:“墨泯,生辰快乐。”她的声音像是浸了蜜的桂花酿,“愿岁岁今朝,有我相伴。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愿我们,能携手看遍世间美景,共赏每一个日出日落。”
墨泯喉间发紧,突然将头埋入白诗言颈间,深吸着她发间的龙脑香,却不小心蹭落了对方鬓边的珍珠步摇。那枚珍珠“咚”地坠入荷塘,惊起一圈涟漪,也惊得她慌乱抬头:“对、对不起……”
“笨蛋。”白诗言笑着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指尖绕着她耳后的碎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都没问过你,这场宴席会不会让你觉得太闹腾?”
墨泯猛地摇头,软甲上的银丝蹭得白诗言肩头发痒。她盯着对方眼底晃动的月光,轻声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辰。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记挂,连风里都飘着桂花糖的甜。”
白诗言的眼眶瞬间湿润,她伸手捂住墨泯的嘴:“不许说了。”她将脸贴在对方冰凉的软甲上,“以后每年今日,我都要把你宠成这世上最骄纵的寿星。春有百花宴,夏有流萤灯,秋赏满月酒,冬围暖炉糕……”
“那你岂不是要累坏了?”墨泯笑着咬住她的指尖,又轻轻松开,“其实只要有你在,粗茶淡饭也是……”
“不行!”白诗言突然坐直身子,认真地掰着手指,“秋姨说你爱吃糖醋鱼,林悦准备了新的灯谜,柳可儿要学新的糕点,还有密室里的画卷我想再添些……”她越说越急,却被墨泯突然凑近的脸惊得噤声。
“诗言。”墨泯的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脸颊,“你知道最让我欢喜的是什么吗?”她拉起白诗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是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却比我更在意我是否开心。”
白诗言靠在墨泯肩头,指尖轻点着她软甲上夜明珠的微光,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子时的梆子声这样动听,像给旧时光敲了个句点。”她望着天际裂开的鱼肚白,睫毛上凝着的夜露轻轻颤动,“墨泯,星河隐去前,把愿望种进晨光里吧,往后岁岁年年,都要比今夜的烟火更璀璨。”
这时,荷塘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数十盏莲花灯从水下缓缓升起。每一盏莲花灯都是用琉璃制成,花瓣晶莹剔透,里面的烛光摇曳,在水面上投下梦幻般的光影。莲花灯上绘着墨泯和白诗言的画像,或是并肩而立,或是相视而笑,栩栩如生。
\"这是......\"墨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白诗言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这些莲花灯,承载着我对你的祝福。愿它们能照亮你未来的每一步,让你永远被幸福环绕。\"
墨泯紧紧握住白诗言的手,心中满是感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荷塘边,看着莲花灯在水面上缓缓漂浮,宛如置身于梦境之中。
过了许久,莲花灯渐渐飘远,消失在夜色中。墨泯站起身,拉着白诗言的手,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说道:“诗言,跟我来,我也有个惊喜要给你。”
墨泯带着白诗言来到别院的后山。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虫鸣和两人的脚步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他们。突然,前方出现一片闪烁的光芒,如同繁星坠落人间。走近一看,竟是一片萤火虫的世界。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绿色的光芒交织成一片梦幻的光海,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如同童话世界。
白诗言惊讶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惊喜,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好美......”墨泯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白诗言,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打开看看。”
白诗言接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颗小巧的银色星星,星星中间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在萤火虫的光芒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诗言,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星辰。”墨泯温柔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爱意,“这条项链,代表着我对你的爱,永恒不变。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心都永远属于你。”
白诗言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转身紧紧抱住墨泯:“墨泯,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在萤火虫的光芒中,两人相拥而吻,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浓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