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欧阳钟季没有多说其它，只是本能地生出一丝希望，“也许找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
骆玖语虽然平日里怼起欧阳钟季甚是毒辣，可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师父与穗宁姑姑。
“不急，改日再说。”
欧阳钟季嘴上是对着骆玖语说，眼睛却看向瑾王。
正巧，瑾王的目光也投过来，两人眼神流转间，都想到了一个人。
那边两人的眼神交流，骆玖语当然不知。
她只觉得这师父和穗宁姑姑是真苦命，那宁国公是真可恶。
“师父，如此说来，您发誓绝不为萧家和他们所牵扯之人救治，都是轻的了。要是换做我，必得让他们家破人亡才算罢休。”
“……”
此刻祁天枢和瑾王对视的目光中，那意思十分明显。
好似一个在问，“你可知你的娇妻如此锱铢必较。”
另一个则是回答，“早已经见识过了。”
得到瑾王肯定回答的眼神之后，祁天枢回过神来，只能心一横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师父，您不救永宁是因为她是萧琼英的女儿、萧琼河的外甥女。可若是她的蛊毒本是被萧家下的呢？！”
祁天枢将保守了二十年的秘密说出口，瞬间就虚脱了一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这话让那边三人都惊在了原地。
许久，欧阳钟季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扶住已经站不稳的祁天枢，沉声问了一句。
“天枢，你这话何意？你说永宁长公主是被萧家下毒的？”
祁天枢的脚好似千斤重，挪了两步，更加无力，他苦笑着抬头看向天空中那堆积的乌云。
“确切说是祁玄玑唆使萧琼河做的。”
“你父亲？”这次欧阳钟季彻底懵了，“为何？”
不知何时，祁天枢脸上已经留下了两行清泪。
事到如今，他索性尽数道出，“当年我不愿娶永宁长公主，也不愿与萧家站在同一阵营。可谁知祁玄玑却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唆使萧琼河偷偷给永宁长公主下了一种蛊毒。我自然不愿无辜之人因我陷入这漩涡之中。而祁玄玑知道我的软肋，便提出只有我与永宁长公主成婚，才能定期给她解药，延缓她的病症。”
祁玄玑？为何如此做？
这三人根据今日的情形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只是永宁长公主，那毕竟是皇室之人啊。
他们怎敢......
“怪不得，你之前为了……”欧阳钟季的话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只是稍有尴尬地岔开话题，“你之前虽然绝学是测天象，可那识蛊之术你也是学了根本的。难道这蛊毒你查不出？”
祁天枢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徒弟不仅探了脉，更请教了几位同道中人。但此蛊据说来自于越国皇室秘术，无人能解，只有解药能够延缓。”
“那你为何当时不传信到谷中，便是为师不会出谷，也会让其他人帮你。”
欧阳钟季虽对萧家人恨之切骨，但听闻此言，却对永宁长公主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
“那是因为……”
祁天枢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一时竟不知如何启齿。
“可是我那皇姑姑不愿接受救治？”
瑾王的反问掷地有声，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正是。”
祁天枢在诧异之余，本能地点了点头。
难怪萧家对瑾王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此忌惮，他的洞察力与敏锐度，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者也难以企及。
“祁监正不必惊讶，关于皇姑姑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她因一些过往经历，生性淡漠，怕是早已勘破生死。当得知自己身中蛊毒，更是对自己的母亲和舅父心灰意冷，自然不愿再接受诊治。”
关于永宁长公主之事，瑾王自然不会明说。
他对皇室众人皆有所调查，不仅知晓永宁长公主曾有挚爱，更知晓至今她的书房中仍藏着那人的画像。
不过，他此刻已有九分把握，这祁天枢与永宁长公主虽为怨偶，却也都是情路坎坷的同命之人。
祁天枢虽性子淡泊，略显迂腐，但在宫中浸淫多年，也颇有几分眼力。
他明白瑾王未言之事，或许正是旁人眼中的丑事。
然而，他当真毫不在意，只是笑着道。
“瑾王殿下猜测得极为准确。加之永宁长公主心中有爱，早已心灰意冷，只愿随那人而去。这世间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尽的磋磨。”
“……”
呃，妻子心中另有他人，且那人并非自己。
这等秘事，是他们能听的吗？！
骆玖语只觉今晚不虚此行，这可比戏台上的戏码精彩多了。
如此想着，她不禁脱口而出，“那，你为何还要救她？”
“因为珊儿。”
祁天枢说到此处，语气变得异常轻柔。
珊儿？
骆玖语正思索间，便听到瑾王解释道，“永宁长公主与祁监正的独女，安福郡主。”
“你怎会知晓？”
莫名的，骆玖语便想这样反问一句。
“……她幼时也常与我们一起玩耍。”这一次，瑾王反应极快，他诚实地解释道，“我可并未答应。是你，你那时对她印象不错，所以允了她和明月与我们一起。”
想到那时的场景，瑾王就觉得烦躁。
他可是只想跟自己的小丫头一起的。
“哦。”
骆玖语虽然没有了儿时记忆，但通过瑾王的神情，她断定这并非假话。
然而，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脑海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日及笄礼上，安福郡主出手相助的场景。
不过，她此刻已无暇顾及其他。
“咳，二师兄是因为安福郡主才要救永宁长公主？”
“是，以前我与永宁长公主各自为政，也未曾想过未来。但因为祁玄玑的威胁，我们……有了珊儿。那时看到这个孩子，我便觉得她不能再像我们一样，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于是，我想让她母亲活下去，让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祁天枢眼中满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但其他三人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这样，若是哪天你死了，她还有娘可依靠？！”
欧阳钟季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被戳中心事的祁天枢这才意识到自己吐露了心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