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因提前报信,倒是让陈母有了一线生机。
骆玖语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七七四十九根大小不一的金针。
她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轻轻贴近陈母的双腿。
谁知,那瓶子刚一贴近,陈母的双腿便似是受到了某种感应,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而陈母的面部也开始扭曲,显然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骆玖语一边仔细分辨着陈母双腿抖动的经脉,一边冷声吩咐道。
“惜竹,将那根人参须拿出来,喂给她。”
“那可是千年人参……的须啊!”
惜竹嘴上虽心疼不已,但手上动作却未停,迅速从一个小瓶子中取出人参须,喂到了陈母的嘴中。
那人参须,正是之前六皇子找来给太后贺寿时,被骆思梦不小心折断的那根。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你个小财迷。便是万年人参,若救不了人,也不过是一根萝卜罢了。”
人参须喂入陈母口中后,她很快便有了精神,挣扎也少了许多。
见状,骆玖语轻笑一声,将金针取出,迅速排列铺展,扎在了陈母的双腿上。
随后,她贴近陈母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的病本是无药可医,但如今我要冒险一试,让吸绦蛊进入你的体内,将那些坏疽处已生成的蛆绦吸出,然后再将蛊虫逼出。但这过程会让你痛入骨髓,有蚀心之苦。你可愿意一试?”
说完,骆玖语静静地等待着陈母的回应,却始终未得回应。
她想了想,又开口道。
“若你不试,只能昏迷一个月后离世;若你试了,能活下来的话,半个月后便能见你儿子陈爽一面。”
话音刚落,陈母的眼珠子便快速转动起来。
但她全然没有力气睁开眼再看骆玖语,更无法确认这说法是否属实。
最终,陈母用尽全身力气,只吐出一个字。
“爽……”
未等那个字的气吐完,骆玖语便悄然一笑,愉快地说道。
“好,那便依你的,咱们一试。”
“小姐,她好像说的是‘爽’。”惜竹在一旁苦笑着纠正道。
“惜竹,你耳朵怕是不好使了,她说的是‘试’。行了,咱们开始吧。”
骆玖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把小刀,在陈母的大腿位置割了一刀。
这口子都割开了,惜竹哪里还能反驳。
她熟练地将陈母的两只胳膊按住,防止她乱动。
“现在,我要将蛊虫放进你的体内了。你若是疼,便想想你的儿子。他费尽心思,定是想让你活着的。”
骆玖语一改之前的轻松表情,冷声叮嘱着,将那瓶子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将瓶口对准了之前割开的伤口。很快,一只小小的如芝麻般大小的蛊虫便从瓶中爬了出来。
虽然陈母被伤病折磨,伤口早已没了血液,但那蛊虫却极为精明,很快便寻着味钻进了陈母的大腿。
蛊虫的爬行速度极快,随着爬行,体积也在逐渐变大。
骆玖语顺着蛊虫爬行的路线,一手快速挪动金针的位置,一手在金针附近又迅速划开小口子。
那金针封住蛊虫侵蚀过的出血口,又将疽毒逼出体外。
而那些划开的小口子则流出了黑色的脓液。
屋内瞬间恶臭无比,便是屋外都能闻到这股臭味。
“殿下,咱们……可要进去搭把手?”夜雨一边以手掩鼻,一边压低声音询问瑾王。
二人皆是武艺超群,耳力过人。
方才骆玖语与惜竹在屋内的交谈,他们听得真真切切。
这蛊虫在景国,无论是用于救人还是作恶,皆为世人所唾弃。
故而,即便如骆玖语这般的身份,行事亦不敢过于张扬。
那两个嬷嬷虽是瑾王的人,但此事还是不知情为好。
夜雨正是出于这般考量,才提出这看似荒诞的建议。
瑾王眉头紧锁,他一直留意着屋内骆玖语的气息,深知这场诊治极为耗费精力。
但他也明白,此刻他们两个大男人贸然进去,非但帮不上忙,反倒可能弄巧成拙。
“不必,你去寻一根千年人参来。”瑾王冷声下令。
“主、主子,她们不过就用了一根人参须,咱们就要去找一整根人参,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夜雨这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如利刃般射来。
“那是给桑儿和她的丫头补元气的!”
“是,属下这就去。”
听明白用意的夜雨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
骆玖语和惜竹哪里知晓屋外的这些状况。
随着骆玖语手中的银针与利刃起落,床上的陈母已痛得昏了过去。
“惜竹,再喂她一根人参须。”
“是。”
惜竹一边给陈母喂食人参,一边擦拭着从伤口处流出的脓血,又趁着间隙匆匆扫了骆玖语一眼。
此刻的骆玖语,额头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面色更是疲惫不堪。
“小姐,要不,您先歇会儿?”惜竹满脸担忧。
“不行,必须赶在蛊虫吸完疽绦之前,将所有的脓液排出。否则,蛊虫一旦吸完疽绦,就会反过来吸她的血,到那时,可就没办法将蛊虫取出了。”骆玖语头也不抬,只是冷声解释。
她虽已疲惫至极,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减。
惜竹自然明白小姐所言,但此刻她只能恨自己没有小姐那般聪慧,学不来这些医术。
这般想着,惜竹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那蛊虫终于在陈母的两条腿中游走了一遍,移至陈母的右脚脚心处。
此时的蛊虫已如鸡蛋大小,骆玖语知道,这蛊虫快要成了。
“惜竹,拿那个大罐子来。”
惜竹闻声,立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带盖的瓦罐。
接过瓦罐,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油味飘散开来。
那味道飘出的瞬间,陈母脚心的蛊虫似是被吸引,快速蠕动着,想要找到这味道的来源。
骆玖语见状,立刻将瓦罐靠近陈母的右脚心,然后用刀划开一道口子。
瞬间,那蛊虫似是被解开了束缚,立刻蠕动到伤口处,然后猛地冲进了瓦罐。
就在转瞬之间,骆玖语将一颗药丸扔进瓦罐,然后迅速盖上了盖子。
“惜竹,将这瓦罐交给夜雨,让他等一炷香后,里面彻底没动静了再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烧了,最后用草木灰覆盖,埋到树下。”
“是。”
恰在此时,惜竹已处理完陈母身上所有的伤口,她接过瓦罐,转身走了出去。
骆玖语这才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膏细细涂抹在陈母被划开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