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咀四房老宅,停灵三天,吊唁的人人来人往。
八月五日清晨,韩定军站在大门外,冷着脸看着门外站着的八位妇女: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别挡着二位老祖宗出门。”
韩翠娥一头银发,站在众姐妹里边,见大姐她们不说话,只得站了出来。
看着眼前拦路的小侄子,她嘴里一阵苦涩,哀求的说道:
“小军儿,我们今天过来,不想做其他,只想为爷爷、奶奶送葬,求求你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韩定军却是纹丝未动,他冷声开口:
“送葬的队伍马上要出来了,别挡着道,我不阻拦你们送葬。但想踏进家门,你们那是痴心妄想。”
最小的韩玉娥,此时已是六十八岁的老太太,她往前走了一步,也是苦苦哀求:
“小军儿,你就让小姑进去,好不好,我是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我不能不送送他们啊。”
“给我滚蛋,这会儿想起来了是吧。”
听见这话,韩定军那是怒火翻腾,手指指着八人骂道:
“你们八姐妹,要是是个人,老祖他们刚仙逝的时候,怎么不来家里。”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孝服、孝帽、孝棍,给你们八姐妹准备的齐全。”
“呵呵,我觉得你们当时听到老祖仙逝的消息,肯定会回来,距离都不是很远,一准能收到消息。”
“只要你们当天回来,我绝对会既往不咎,原谅你们的过去,可是我失望了,现在都给我滚蛋,别挡道。”
韩玉娥听到这话,心里懊悔的只想撞墙,她回头怒瞪韩翠娥:
“韩翠娥,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啊。我的好三姐,要不是你,我们姐妹和爹娘、兄弟,何故会如此。”
韩定军也不想和这几人过多纠缠,他对身边站着的韩宗申吩咐:
“八爷爷,让人把这八姐妹赶出去,从此以后,不准她们踏进韩家咀半步。”
“好,我这就安排。”
韩宗申厌恶至极的看着八个堂侄女,对站立在门口两侧的族人吩咐:
“来人,把这八人赶出韩家咀,别耽搁了给老祖送葬的吉时。”
“好嘞,八爷,您就瞧好吧。”
“八太爷,交给我们了,您进去安排老祖出殡吧。”
韩家族亲里站出来十六个小辈,两人一个,夹着哭唧唧的八姐妹,往村口快速的跑去。
韩定军进入后院的时候,韩家族人们,已经绑好了红木寿材,开始为出殡做准备。
韩宗望身体虚弱,坐在寿材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开口:
“小军儿,吩咐了没,那八个孽障,以后不准踏进韩家咀半步。”
走到虚弱的爷爷身边,韩定军停下脚步回答:
“爷爷,已经赶走了。机会给她们了,可她们不珍惜。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老爷子点点头,想拄着手里的拐棍,独自站起来。
韩定军见状,伸出双手:
“爷爷,我来扶着您吧,小心摔倒。”
韩宗望拄着拐棍强撑着站了起来,阻止了小孙子:
“不用,我摸摸你太爷爷太奶奶的棺木,送送他们。”
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老爷子走到了两口寿材那里,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嘴里念叨:
“爹啊,娘啊,您二老这么一走,儿子没有家了啊,没有家了。”
“您二老走的太着急了啊,儿子还没有个准备啊,怎么说走就一起走了呢,儿子心里不得劲啊。”
老爷子抚摸着、抚摸着,居然趴到了早已封盖的寿材上边。
韩定军见老爷子这样,急忙走了过去,把老爷子给搀扶了起来。
韩宗申见堂哥这样,他对族亲们大喊一声:
“起灵,把寿材抬出院子。”
寿材被韩家族亲们抬了起来,出了堂屋,向着院外走去。
老爷子由于身体虚弱,被韩定军给背着,老太太也是被韩定国给背了出来。
院子外,韩承肄这个大孙子,站在放置在四条木凳子托底的棺材前,甩了手里抱着的瓦盆,当仁不让的打着引魂幡带路。
“起灵咯,送二位老祖上路咯,哭。”
“老太爷,您慢走嘞。”
“老太君,送您上路了,您慢走啊。”
随着起灵,韩家亲属,一个个的哭的稀里哗啦,声音响彻了整个韩家咀。
祖坟坟地里,随着最后一揪土,被盖在了两座新坟上,鞭炮响起,出殡送葬彻底结束。
老爷子、老太太站在墓碑前,被韩定军哥俩搀扶着,小心翼翼的,用手绢擦拭了上边溅起的灰尘。
韩定军担心老爷子老太太伤心过度,再让这年迈的身体雪上加霜,小声的劝慰道:
“爷爷,奶奶,咱们回家了,等过段时间,我再陪您二老一起来看太爷爷、太奶奶。”
老爷子、老太太闻言,点点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两座新坟,说道:
“走吧,咱们回去,咱们回去吧。”
老爷子趴在小孙子背上,用手抚摸着小孙子的脸庞念叨:
“小军儿,爷爷没有家了,没有家了啊。”
韩定军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只能背着他边走,边安慰:
“爷爷,您怎么没有家了,咱家不是好好的在呢嘛。”
老爷子抚摸着孙子脸庞,嘴里念叨:
“家里父母高堂在,那才是家,父母高堂不在,你爷爷我啊,已经没有了来处,只剩下归途了。”
韩定军听的心里不是滋味,他用脸颊碰了碰爷爷苍老的的大手,说道:
“爷爷,您今年都是九十四了,争取再活个几年,百岁寿诞过了后再走,孙子我绝对不拦着您和奶奶。”
老太太听了小孙子这话,脸上的悲伤消退了一些,她嗔怪的说:
“小皮猴子,放心,爷爷奶奶暂时,还不想跟着你太爷爷太奶奶一起走。我还想看着我的小继舒、小星辰他们结婚生子呢。”
老爷子听到老伴这样说,也是跟着附和:
“对对对,你们奶奶说的对,我们还想看着我的小重孙、小玄孙结婚生子呢。”
韩禹城跟在身后,一声不吭的闷头往前走,被韩承肄拉了一把:
“老四,我瞅着小叔这身体状态不对劲儿啊,你说呢。”
韩禹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大堂哥,微微摇头:
“大哥、二哥、三哥,放心吧,老爷子老太太身体很好,不会是大限到了的,就是爷爷奶奶猛然离世,对他们老两口的打击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