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你...........”
“.............”
有道是骂人无好口,这种指控自然是怎么严重怎么来,很快就罕见的上升到陈牧为人以及山西功绩等等之上。
陈牧左遮右挡奋力反驳,可毕竟一个人一张嘴,实在说不过近二十号人,片刻后就败下阵来,额头上冷汗蹭蹭直冒,孤零零的站在那承受着众官的指控,根本无法反驳。
国朝审案子,归根到底还是人治大于法治!
任何审案方式,都有好有坏,
人治,同样如此。
好处就是有些事反应快,不会在很多环节浪费时间,大大审案提高效率的同时,也给案件审理官留下充足的调和空间,操作得当,能有效缓和矛盾。
但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案件审理结果,很多时候取决于主审官的个人爱恶以及感受,证据等却在其次。
故而别看众官形如泼妇,却是朝堂辩论之时,一种粗俗却行之有效的手段。
只要将陈牧驳斥的哑口无言,大庭广众之下,京中百官云集之处,必然可迫使皇帝亲自处理陈牧。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的眼中,李首辅微微变色,苏尚书不觉间也扬起头颅,连刑部尚书施墨和兵部尚书陶誉也齐齐做好了战斗准备。
而钱阁老,温阁老,郭尚书等则是面露喜色,特别是远远跪着的漏网之鱼们见此纷纷面露狂喜,恨不得以身待之。
“陈牧狗贼,你也有今天!”
可偏偏在场所有人中,最恨陈牧的李萱儿,面上却不见丝毫喜色,死死的盯着陈牧的身影,突然喃喃道:“不对,不对!这是陈牧的诡计!”
事实证明,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绝不是至爱亲朋,手足兄弟,而是你的生死仇敌!
陈牧耷拉着脑袋,不住的观察着冲上来质问的官员,一一跟心中的名单对照,最后见半晌在无人跳出来,特别是郭尚书依旧老神在在,不由得暗叹一声:“罢了,天意如此,算老小子命大”
“你们查到我明言只审叛国投敌,就以为审不出别的?余合韩叙过去参与审问,就以为只是单纯掌刑的?想什么呢,这么天真!”
陈牧深吸一口气,陡然间双目圆睁,气运丹田一声大吼:“够了!”
这一声大吼,宛如猛虎啸山林,非但惊的百官噤声,就连景运帝也猛然猛然起身,有些惊疑的看了过来。
“我陈牧不过是砍了你们背后的主子,断了你们的财路罢了,竟胆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污蔑与我,真当我陈牧是泥捏的不成?”
余庆闻言气的立抖,指着陈牧喝道:“你……事到如今,你竟不知悔改,还妄图血口喷人!”
陈牧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那根指头,死死攥在掌心,冷笑道:“左副都御史余庆,好大的官威啊!景运四年二月十三,山西景家二子景隆与浙江余姚知县沈默胞弟沈泉引一娼女起了冲突,为了报复,景隆在景运四年三月十二进京,去你府上送了你二十根金条,两名扬州瘦马,为的是请你弹劾沈知县,你收了金子后当场应允,第二日便写了奏本诬陷沈默,致仕其被罢官免职,余庆,余大人,我可有说错一点!”
余庆身躯立抖,奋力想挣脱陈牧魔爪,一时间嘴唇都白了:“你..你放手,放手……污蔑……”
“哼,无耻之徒!”
陈牧猛一甩手,将余庆甩出数步,猛然扭头又盯上王和,后者宛如被毒蛇盯上一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陈牧,你......”
没待他说完,陈牧便是一声断喝:“王和!洪德二十二年六月初七,你任山西按察使时,介休侯家三子侯青,当街打杀庆远楼掌柜吕庆,你收了侯家家主侯华亲自送上的白银五千两,玉璧一双,最终以吕庆先行动手及与侯青小妾有私情为借口,改判侯青罚银五十两了事,似你这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徒,与禽兽何异!”
王和已经被气的面无人色,指着陈牧颤声道:“你..污.........”
“滚开”
陈牧虎着一张脸,抬手将其推开,森森杀机再次笼罩冯三元。
冯三元浑身立刻一紧,抢先喝道:“本官可从未与山西那六家有过牵扯!”
“的确,你冯三元是与山西几大家无关”
冯三元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陈牧话锋一转:“可景运二年三月初六,景运三年四月二十,景运四年二月十二,反王朱君洵手下亲信蒋通,连续三年每年都将黄金五十两例行送到你沧州老父母家中,此事你敢说自己绝不知情!”
冯三元瞬间面如土色,颤声试图反驳;“你...你...”
“呸,叛逆!”
陈牧狠狠唾了一口,视线再转,寻找下一个目标。
原本围成一圈的官们,见他目光扫过来,纷纷避如蛇蝎般仓皇后退,结果刚才人挤的太严,退的也太狠,这下乐子可大了。
数名官员居然撞到了一起,刹那间人仰马翻,惊呼声、怒喝声此起彼伏。
“诶呦,你快起来”
“谁踩我手了”
“脑袋,那是脑袋........”
“让开!”
陈牧心中大笑不已,可面上依旧阴沉似水,长叹一声双臂用力,分开愣神的官员,大步流星来到御前,屈膝跪拜:“臣御前失仪态,请陛下治罪!”
“好,那就罚俸一年”
陈牧:???????
“你刚才所言,可有实证?”
陈牧叩首再拜,扭头看了眼那些官,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然:“有,证据就在宫门外,由臣原本的标营千户余合看押”
景运帝幽幽的目光在陈牧身上停留片刻,道:“吴锦”
“奴才在”
“取来”
‘遵旨’
吴锦领旨而去,整个广场霎时一静。
不少官此刻脸上都冒了汗,陈牧此刻他们不敢露恨,只能看向已经跪倒在地一群官,眸光中满满的都是宛如择人而噬般的恨意。
“你们没事,惹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