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冬,柴桑府衙的铜制漏壶突然迸裂,沸水溅在孙权手背,烫出一串血泡。他却浑然不觉,死死攥着周瑜递来的战报 —— 夏侯惇的先锋军已突破白羊坡,距离柴桑南门仅剩三十里,沿途烽火台皆遭屠戮,守卒尸首被悬于旗杆示众。
\"欺人太甚!\" 周瑜的玉具剑 \"当啷\" 坠地,剑鞘上的 \"破曹\" 二字被他踩得粉碎,\"某若不斩夏侯惇之首,誓不为人!\" 他猛地扯开战袍,露出左胸箭疤,那狰狞的伤口在烛火下宛如赤色蜈蚣,\"七年前在赤壁,某替主公挡下曹仁的弩箭;今日便用这颗心作赌注,换江东十年太平!\"
孙权的目光在周瑜的伤疤上停留三息,忽然抓起案上的虎符,往他掌心一塞:\"这是江东三十六营的调兵符,\" 他的声音混着咬牙声,\"若此战不胜,你我君臣便一同葬身柴桑!\" 虎符入手的刹那,周瑜感受到符身刻着的暗纹 —— 那是孙权生母吴氏的闺名,除了孙氏嫡系,无人知晓。
皖口江面,吕蒙的楼船突然升起三盏黑灯。他望着夏侯惇部燃起的篝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我将令,命甘兴霸率百骑夜袭曹营,\"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 \"白羊坡\",\"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副将愕然抬头,却见吕蒙从袖中摸出一枚金印,印文正是曹操亲赐的 \"征东将军\"。
柴桑城南门,孙尚香的马车突然被一队甲士拦下。为首的校尉掀开轿帘,火把照亮他脸上的刀疤 —— 正是吕蒙安插在周瑜亲卫中的死士。\"郡主深夜出城,\" 校尉的钢刀抵住她咽喉,\"可是要去给曹操通风报信?\" 孙尚香的指尖悄悄按上袖中的机关,那是诸葛亮亲授的 \"袖里箭\",却在触到弩机时顿住 —— 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竟是周瑜的 \"惊帆\" 战马嘶鸣。
\"住手!\" 周瑜的声音如雷霆滚过,他翻身下马时,披风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郡主乃主公亲妹,尔等安敢无礼?\" 校尉的刀疤脸瞬间惨白,他想起三日前吕蒙的密令:\"若遇阻拦,便说是周瑜指使。\" 可此刻周瑜眼中的杀意如此浓烈,竟让他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北岸曹营,曹操将江东密报投入火盆,看着 \"周瑜掌兵\" 的字迹被火焰吞噬。\"仲达,\" 他用铁筷拨弄着余烬,\"你说孙权若知,周瑜的虎符能调动的不仅是江东军,还有我藏在皖口的五千死士,会作何感想?\" 司马懿的羽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扇尖停在 \"濡须坞\":\"主公可是想让吕蒙借此……\"
\"嘘 ——\" 曹操忽然按住他的手腕,帐外传来夜枭的怪啼,那是 \"蝮蛇\" 部队的联络信号。他摸出怀中的血诏,上面用朱砂写着:\"子时三刻,西门火起,内应开城。\" 笔迹与周瑜的战报如出一辙,唯有落款的 \"吕\" 字多了一点 —— 那是吕蒙独有的标记。
皖口战场,夏侯惇望着突然袭来的江东百骑,独眼闪过诧异。为首的骑士正是甘宁,却未像往常般喊杀,反而抬手射出一支空箭。\"元让将军,\" 甘宁的声音混着夜风,\"周瑜命我等送你一句话:' 兔死狗烹,将军岂不闻乎?'\" 夏侯惇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的曹军大营燃起冲天火光,那些本该是粮草的帐篷,竟全是浸了油的芦苇。
\"中计了!\" 他的朴刀砍断帐绳,却见吕蒙的楼船已将曹军团团围住,船头立着的不是 \"吕\" 字旗,而是绣着 \"孙\" 字的江东战旗。更令他心悸的是,甘宁的百骑突然转向,手中火把掷向曹军水寨,水面瞬间腾起丈高火墙,将撤退的路彻底封死。
柴桑城内,孙权突然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报。他展开竹简的手剧烈颤抖,上面用鲜血写着:\"周瑜与吕蒙合谋,所持虎符系伪造,实为曹军调兵凭证!\" 与此同时,西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浓烟中隐约可见 \"曹\" 字大旗 —— 正是曹操的 \"虎豹骑\" 杀到。
\"来人!\" 孙权的佩剑 \"紫电\" 出鞘三尺,\"立刻关闭城门,给我搜捕周瑜!\" 他忽然注意到案上的虎符不见了踪影,而窗外的夜空,正被东南方的火光染成血色 —— 那是周瑜的水师驻地。
建安十三年冬,长江两岸的战鼓终于轰鸣。曹操站在旗舰之首,望着柴桑西门打开的缺口,忽然想起荀彧临终前塞给他的密信:\"周瑜之谋,不在战而在势;吕蒙之变,不在叛而在权。\" 当他转身时,却见司马懿正在焚烧一卷帛书,灰烬中露出 \"蜀\" 字边角 —— 那是诸葛亮的笔迹。
雪粒子夹杂着火星飘落,周瑜站在南门城头,望着夏侯惇部的残兵狼狈逃窜,嘴角却无半分喜色。他摸出怀中的真虎符,符身暗纹与孙权所授的分毫不差,却在触到内侧刻着的 \"周\" 字时顿住 —— 那是七年前他亲手刻下的印记,如今却成了孙权猜忌的源头。
孙尚香的马车在乱军中疾驰,她掀开窗帘,只见周瑜的水师正与吕蒙的部队激烈交火,火箭划过夜空,将江面照得宛如白昼。而在更远处的江心,一支打着 \"刘\" 字旗号的船队正缓缓靠近,船头立着的,既是刘备的使者,也是诸葛亮的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