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注资莲花味精并以低价控股实现抄底,田毅必须得见到莲花味精的前董事长李怀清,由于莲花味精出现市场占比下降厉害以及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等一系列棘手问题,李怀清辞去了莲花集团董事长一职,而后由政府派来的官员继任。现任莲花味精董事长郑献锋是政府人员兼职,同时还担任南省农业综合开发公司、河南联创股份公司董事长,其社会关系错综复杂。
田毅乘坐的奔驰S600如利刃般,在麦浪翻滚的平原上疾驰。突然,电话铃声炸响。“田总!莲花李董约您看球赛!”助理汪洋洋举着诺基亚手机,急切地汇报着,后座的文件袋因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滑落,一些文件散落在地。
“项城不去了,”田毅伸手捻碎手中的帝豪烟,“直接拐去新乡。”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掠过窗外那片金黄的麦田,只见河南建业VS江苏舜天的中甲预告正张贴在乡间小卖部的墙头上,红纸的一角被风掀起,恰似一面溃退的旗帜。
“足球……”这两个字,瞬间刺痛了田毅的神经,他读书时曾义无反顾追捧的这项运动。1994年,在成都体育场那震耳欲聋的“雄起”声浪中,年仅18岁的田毅热血沸腾,他翻过看台的铁网,鲜血从破皮的掌心渗出,洇染进蓝色的旗帜。他踩着同伴的肩膀,奋力展开一条一米长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百万川军为保级而战!”当翟飚那记头球破网的瞬间,全场八万人泪雨倾盆,那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田总?”汪洋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递过一条冰毛巾。田毅伸手扯松领带,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买三百张建业球票,雇些学生组个‘死忠看台’。”如今,田毅的热血大多已凝练成报表里的数字,但绿茵场那特有的沸腾氛围,却仍能激起他久违的激情。
在服务区洗手间门口,田毅偶然撞见一位身着胖东来工装的司机正在擦洗卡车。冷藏车厢上印着“新乡店鲜品专运”的字样,可侧门却还贴着“许昌王记冻肉”的旧标。“于东来连冷链车都买不起?”田毅不禁挑眉。
“当然租啊!”司机憨厚地笑着,拧干手中的抹布,“于总说省下钱给保安涨工资咧!”说着,他掏出自己的工资条,上面清晰地显示“月薪3200元”,而驾驶座下压着一张沃尔玛的招募广告,上面写着:诚聘货车司机,月薪2500元起。
回到车上,田毅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连货运车辆都选择租赁的老板,就如同不用抵押物的赌徒。
吃完服务区盒饭的田毅,正擦着嘴角。车窗外,一辆辆满载味精的卡车正朝着新乡胖东来仓库驶去。“呵呵,去尼玛的真心、真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赚钱。”田毅他可不认为一个缔造零售行业神话的人,会不知道味精的谣言,更不会不清楚在谣言影响下,味精背负着会让食用者手抖心悸的不实代价。于东来的资本积累过程,恐怕同样充斥着不为人知的“血腥味”,这更说明了胖东来的模式存在错误,且极有可能遭受反噬。
新乡体育场的水泥台阶,蒸腾着令人作呕的汗酸味。田毅的白衬衫被周围的民工挤得皱巴巴的,前面一个光头汉子后颈晒脱的皮翻卷着,如同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日他姐!建业必胜!”那汉子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田毅的百达翡丽手表上。
中国足球在这一点上倒是格外接地气,至少在排队入场时,人人平等。即便田毅一会儿能进入贵宾席,但此刻排队时,也得和大家一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而此刻贵宾席上的李怀清,却如坐针毡。他对田毅的到来满怀希望,尽管已经离职,但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莲花味精就这样在时代的浪潮中消逝。
就在这时,田毅手持望远镜,缓缓走了过来。球场大屏上,积分榜旁滚动的广告突然切换:“在新世纪的曙光里,胖东来商贸集团将服务的视野转向全省,在新乡开设胖东来流行百货大型综合商场……”
“于东来的宣传又来了!”李怀清砸碎手中的茶杯,田毅却微微一笑:“这位零售大王的野心倒是不小,想成为河南第一品牌呢。”
“田总,请入座。”李怀清扯着嗓门,声音洪亮如铜锣,“来看看咱建业怎么教江苏人踢球。”
田毅的指尖轻轻划过座椅,说道:“李董好雅兴啊,以前……”田毅故意停顿了三秒,“这里打的还是莲花的广告,如今却换成胖东来了。”
“哎呦!于东来那倔驴!”李怀清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田毅,“他许昌店打价格战,本地的供货商其实早就炸锅很久了!您要是能顺手掐断他的生鲜供应链……”
田毅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声的冷笑,这位靠二十吨味精换苏联飞机起家的豫商,分明是想借胖东来作为谈判的开场白。
“田总觉得莲花和胖东来,谁更有资本价值呢?”李怀清再次开口,“上月连云港的合资提案,郑献锋来问我,我直接连设备清单都没给他。”
田毅没有直接回应:“莲花以前占据全国43%的市场份额,可现在却只剩下10.37%,而且每袋的利润微薄得如同刀锋一般——2004年报显示,其毛利率仅11.7%……”就在这时,贵宾席的收音机突然传出一阵高音——江苏舜天的外援萨米尔公然放话,要横扫河南!
就在此时,贵宾室里飘来了一阵雪茄的味道。田毅刚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后背突然遭遇一记熊抱:“田老板也爱足球?”回头一看,原来是河南建业集团的胡葆森,他掌心的戒指硌得田毅生疼。
“建业俱乐部第二大股东。”李怀清在田毅耳边低声耳语。
胡葆森和田毅的公司本质上都是搞房地产的。虽说两人是初次见面,但神交已久,而且河南人特有的热情,让胡葆森拉着田毅就热络地聊起了家常:“田老板,老许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说你是和他做事方法最合拍的……”
田毅做事确实有点德隆系的风格,和许家印一样,他们修建的房子大多公摊面积高,小户型居多。不过许家印是直接以地养贷,而田毅则是大面积寻求现金流,通过金融手段来支撑拿地,但表面上看,两人做事方式确实有相似之处。
“许老板太客气了,我这都是小打小闹,可比不了他……”
这时,李怀清和胡葆森两人之间似乎气氛有些不对付。胡葆森突然拽过一旁的球童:“给田总说说球员的伙食!”
“早……早餐有莲花味精调馅的包子!”男孩紧张得结结巴巴,田毅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怀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夕阳的余晖将东看台染成了一片熔金之色—— 四万双手齐刷刷地高举着黄色塑料袋,如麦浪般翻涌,仿佛是在烈日下暴晒的金黄麦浪。就在开场哨吹响的刹那,暴雨如注,倾盆而下。身着10号球衣的建业前锋如离弦之箭,单刀突入禁区。田毅见状,忽然站起身来——那冲刺的姿态,像极了1996年全兴队的姚夏,恰似贴着草皮刮起的一股红色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