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骂声,严文茵把手里的板凳砸向离自己最近的宋淮之。
带靠背的方板凳在距离宋淮之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落地,并折断了一条板凳腿。
宋淮之垂了一眼那条断了的板凳腿,目光又转向严文茵那条骨折的腿,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视线上移,深深地看向怒目瞪着自己的严文茵,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别人不易察觉的讥嘲。
也就是这一眼,直接就把严文茵给点着了。
她像是气得失去了理智,手抓到什么就朝宋淮之砸,一边砸还一边骂姓宋的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恶毒的鬼,该被下油锅反复炸,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严老太太看着像疯子一样的女儿,眼泪不受控制就下来了。
严成武紧皱起眉,让刘阿姨把严老太太带上楼,而他自己则是大步上前,一个小擒拿手直接就制住了在那发癫的严文茵。
速度之快,宋淮之都没反应过来。
“严成武!你个老不死的,放开我!”
严成武手上力道半点都不放松,目光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丢在一旁的毛巾毯上。
“淮之,把毯子拿过来把你妈捆上。”
“宋淮之你敢!你敢捆我,你不得好死!”
听着她咒骂自己孩子,严成武不由手上多加了两分力,严文茵一疼,当即就失去了骂人的力气。
要不是现在实在是太晚了,他都想直接把人接送到医癫院去。
宋淮之回过神,便转身去把地上的毛巾毯给捡了过来。
包扎打结对宋淮之来说本身就是工作日常之一,不用严成武交代,他利索地用毛巾毯把严文茵整个人像在医癫院那时候一样给绑缚起来。
被这样捆着,让严文茵有种重回医癫院的错觉,她瞪着宋淮之,把眼睛都恨红了,嘴里也一直在不干不净地咒骂他不得好死。
宋淮之任由她咒骂着,脸上的神情不见分毫的变化。
把她带回客房之后,直接就关灯关门。
至于严文茵是选择睡觉,还是选择就这样睁着眼骂一晚上,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宋淮之被安排到了三楼的那间客房。
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宋淮之脚下步子停顿了片刻,下意识就朝严驰野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明明连门都看不到,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
搭在扶梯上的手指微微曲起,他收回目光,继续抬步朝楼上走。
三楼的这间客房,虽然很久没住过人,但依然被收拾得很干净,五斗橱上还摆着宋淮景从小到大留在这边的东西,铁皮青蛙、木头积木,还有各种铁皮小飞机。
宋淮之看着这些东西,恍惚间就像是看到了弟弟年幼时的样子,淡漠的脸上这才浮现起浅浅的暖意。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床头上一个掉漆的铁皮铅笔盒吸引去了注意力。
宋淮之伸手把那表面斑驳的铅笔盒拿起来,打开一看,浅淡的笑容却渐渐凝滞在脸上。
铅笔盒里装着宋淮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红豆,有些还已经戳好了孔,歪歪扭扭的。
想也知道,这些红豆都是给谁的。
宋淮之冷着脸“啪”的将铅笔盒盖上。
次日,宋淮之是被透过窗户晒进来的阳光“吵”醒的,他皱起眉,神情有些疲累。
昨夜一直在做梦,梦里他回到了从前,在梦里,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苏令宜,看着她在自己转身后默默掉泪,也看着她去纹身店纹了自己的名字……
好几次,他都想替代梦里的自己,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没办法靠近。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
梦醒的时候,宋淮之都不醒过来,至少在梦里,苏令宜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只爱着他的苏令宜。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楼下传来了苏令宜的声音。
宋淮之当即坐起身,等洗漱完下了楼。
就只看到严成武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昨晚地上那一片碎玻璃也早就都收拾干净了,只是窗框还空在那。
宋淮之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苏令宜的人影。
严成武看他精神恍惚的样子,忍不住开了腔:“还没睡醒就回去多休息一下。”
“醒了,外公,我去外头走走。”
宋淮之走到玄关去换鞋,抬头看了一眼钟,发现还没到七点。
“嗯,去吧,年轻人就应该早起运动运动。”严成武点了点头,继续翻他的报纸。
从严文茵房门口刚转一圈回来的严老太太也叮嘱了他一句:“淮之啊,别去太久,早饭已经快烧好了。”
宋淮之浅笑着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严老太太朝门口看了一眼,回到厨房,灶台上的药罐里面正咕噜噜翻滚,浓浓的中药味已经弥漫开,她就站在旁边看着那药罐。
刘阿姨见状,把人给拉离灶台:“太太,这里热,有我看着就行,你去外头陪老首长说说话吧。”
严老太太摇摇头,昨晚她和严成武因为严文茵的事差点就闹翻了,这次她才不会低头。
“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是看着药吧。”
刘阿姨暗暗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劝,只看着那药罐,心里有点打怵:“太太,这个土方子能有用吗?”
“有的,我小姨年轻那会受过情伤,一会儿不吃不喝,一会儿又像文茵那样的闹,我记得我外婆就找人来看过,然后就给了方子,吃了几贴之后,她就正常了,没再闹过。”
因为是自家人经历过的,所以严老太太对此深信不疑。
刘阿姨张张嘴,有些话想说,可又怕坏了老太太的心情,想想,还是咽了下去。
就算方子是有用的,可这看病都是要对症,而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的药材跟现在的药材能一样?
她拿着方子去抓药的时候,有两味药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最后还是药店里的老中医给换了另外两味差不多的。
客厅里的严成武也闻到了那股中药味,他皱起眉,冷哼了一声,就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指望几贴中药就能把严文茵吃好?
简直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