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桀野的声音怒斥过来,未见其人先见其声。
凌骁宸听到这个声音,头开始反射性痛起来。
没办法,他就是对牧桀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牧桀野旁边就是左清轩,为什么他俩会一起过来呢。
事情回到十分钟之前——
正当牧桀野慌张想要寻找夏支知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起来。
“喂,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道清冷平静的男声:“……是我。”
“左清轩?有事快说。”
“转头,”左清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看到你了。”
“啧——”牧桀野烦躁地咂了下嘴,视线在周围扫了圈,“我现在没空跟你叙旧,挂了。”说着就要按挂断键。
“我知道夏支知在哪。”左清轩的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截住了他的动作。
牧桀野的手猛地顿住,呼吸都漏了半拍,声音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在哪?快说!”
电话那头的人没直接回答,只重复了两个字:“转头。”
牧桀野心里憋着气转过身,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左清轩就在不远处的咖啡厅里看着他。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带起一阵风,站定在左清轩面前,他胸口喘着气剧烈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现在能说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左清轩,语气里的火药味几乎要把空气点燃,“夏支知到底在哪?”
左清轩抬眸看他,眼皮都没颤一下,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被人带走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就在刚才。”
“什么?”牧桀野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你能查到他的位置吗?”
他知道左清轩手里有不少门路,这种时候只能指望他。
“可以。”
左清轩答得干脆利落,端起面前的拿铁轻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目光落在杯里旋转的奶泡旋涡上,褐色与白色交织的纹路里,藏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深意。
牧桀野的心猛地一沉。他太了解左清轩了,这种时候越是平静,心里的算盘打得越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问:“条件。”
左清轩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他抬眼看向牧桀野,长睫轻颤,眼底的那层晦暗悄然散去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近乎执拗的固执,语气却很平稳:“我跟你一起去。”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牧桀野看着他眼底闪烁的光,忽然明白了什么。
“可以。”
牧桀野几乎没有犹豫,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夏支知,其他的等找到夏支知再说。
——
牧桀野一眼就看到颜璟玉怀里的夏支知,更为愤怒。
“把他还给我!”
他低吼一声,声音里的暴戾几乎要冲垮理智,脚下猛地上前一步就要冲过去,却被凌骁宸身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硬生生拦住。
他们像两尊铁塔,纹丝不动地挡在他面前,手臂交叠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牧桀野猛地皱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凌骁宸,语气里淬着冰:“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凌骁宸抬眼看去,“先来后到这个原则你不懂吗?”
“呵。”牧桀野气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与怒意,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太清楚了,凌骁宸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最知道哪句话能精准地刺中他心。
“我去他吗先来后到,明明是你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抢人,现在倒成了你们占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回荡,带着震耳的回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着浓烈的火药味。
站在他身侧的左清轩始终没说话,只是目光冷淡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被围困在中间的颜璟玉则是轻轻拢了拢夏支知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眼神温柔的溺出水来。
凌骁宸听完这话,非但没恼,反而低笑一声,不屑说道:“抢?牧桀野,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接’他回来而已,毕竟……”
尾音被刻意拖得很长,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慢悠悠地缠上来,“他本就该在我身边,是你们——”
他的视线扫过牧桀野,又若有似无地掠过一旁的左清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是你们当初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硬生生把他从我身边抢去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抢?”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捅在在场的主人公们身上,除了始终沉默的颜璟壹,谁都脱不开干系。
本该是阴扬他们的话,但在他们听来却是夸奖。
颜璟玉微微抬着下巴,怀里的夏支知仍昏沉着,他却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看向牧桀野的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那是你没本事保护支知,你要是有能力保护支知,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我抢走了。”
说到“抢走”二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嘴角的笑意更深,像朵淬了毒的花。
这句话一出,凌骁宸立马黑脸,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寒冰,毕竟当初就是颜璟玉把人从他家里偷走的。
“颜璟玉,你少在这得意。”凌骁宸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那点偷鸡摸狗的手段,也配拿出来说?”
要不是颜璟玉在他投资的股份里做手脚,他早就跟夏支知心意相通了。
站在一旁的颜璟壹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弟弟,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牧桀野看着骤然失控的凌骁宸,又看向一脸得瑟的颜璟玉,眼底的怒意反而沉淀下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跟凌骁宸的事得先往后放放。
他双手抱胸,染上几分冷嘲:“看来颜先生很得意?不过是钻了空子的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手段?”颜璟玉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夏知知,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锋芒。
“能把人留在身边的,就是好手段。总比某些人,连自己在乎的人都看不住。”
他的目光扫过凌骁宸铁青的脸,转而落回牧桀野身上,微笑道:“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