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2,又遇夏风
王泽的手劲奇大,这瓦片不偏不倚,正中那个黑影的后脑勺。
那个黑影惨叫一声,从房顶上滚落下去,一头栽进一户人家的茅房里。
王泽随后紧紧追不放,从茅坑里把那个人揪了出来。
在月光下一看,不由得一愣。
“夏风,怎么是你?”
夏风的脑袋还晕晕乎乎,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是老王吧!刚才有个人拿石头打了我一下,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王泽有些哭笑不得,看到一旁有个水缸,舀了一盆凉水,给夏风当头泼了下去。
被泼了一盆凉水,夏风立马清醒了不少,他急忙抓住王泽的手。
“老王,刚才有个人打我,你看清那个人是谁了吗?”
王泽无奈的回答。
“那些全都不重要,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不是喜欢四海为家吗?”
“嗨,你不知道,我前几天在潞州府游玩出,听说这里出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小寡妇。哎呦,长得那个漂亮哟。可以说是眉带春山,秋水剪瞳,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骚情。哎呦,老王你打我干什么?”
王泽又好气又好笑,本来自己设下圈套,是想引那个淫贼上钩,没想到把这个家伙给钓来了。
不过他来了也好,正好给自己打个下手。
王泽把夏风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给他详细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夏风听完之后吃惊的说道。
“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你还真舍得。不过说的也对。舍不得媳妇儿套不着流氓,你是舍不得嫂子抓不着色狼。”
王泽突然一拍巴掌。
“不好!”
铜镜映着摇曳烛火,顾清婉指尖抚过冰凉的银簪,忽然顿住。梳妆台上胭脂盒边缘凝着薄灰,她却再没心思描画那道惑人的眼尾红妆。
窗棂外夜风呜咽,像极了王泽那日跪在青石板上时,话语里裹挟的寒意。
可即便被真相刺痛,记忆里他藏在廊下为自己披衣的温度,仍固执地烙在肩头。
指甲掐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酸涩。
明知是利用,她仍会在寒夜将他送的披风裹紧。
明知是算计,听见瓦上细微的脚步声,仍会下意识望向窗外。
铜镜里倒映的眼尾泛起水光,不知是怕那采花贼的利爪,还是怕这藏在暗处的温柔,终会如泡影般消散。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顾清婉攥着拳头的指尖瞬间冰凉。
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混着粗重喘息,像毒蛇吐信般顺着门缝钻进来。
她踉跄着退到墙角,素白裙摆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的脆响。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纹路,正将她蜷缩的身影一点点吞噬。
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铜环被某种黏腻的东西蹭过,留下蜿蜒的水痕。
冷风卷着血腥气扑进屋内,顾清婉望着门缝里探出的、染着污泥的鞋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喉间涌上铁锈味,顾清婉下意识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
就在黑影狞笑着扑来时,她忽然瞥见窗外掠过一道熟悉的衣角,银白刀光刺破夜幕的刹那,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滚落。
原来他一直都在,原来那道月光般的身影,真的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出现。
短刀划破空气的锐响与顾清婉急促的喘息交织,王泽长臂一揽将她护在怀中,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
田希手中的匕首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毒,刀刃擦着王泽耳畔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好一对奸夫淫妇!”
田希狞笑,脚步却稳如磐石,显然是武功不弱。
王泽旋身避开第二道攻击,怀中的顾清婉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发间银蝶步摇刮过他脖颈,微微刺痛。
他反手一刀刺向对方下盘,却被田希灵活躲过。
缠斗间,田希袖口突然甩出三根淬毒银针,王泽侧身用自己肩头挡住银针,闷哼一声,短刀却借着这股冲力狠狠扎进田希手臂。
“你放开我……我不用你保护。”
顾清婉的喊叫带着一丝赌气的成分,却被王泽箍得更紧。
血腥味在狭小空间里弥漫,王泽感觉肩头的毒开始发麻,可是他依然咬着牙将顾清婉护在怀中。
“别赌气!”
话音未落,田希已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铜铃发出刺耳声响,与顾清婉颈间的银铃形成诡异共鸣。
寒光交错间,他心头一凛,趁田希分神瞬间打掉软剑,自己的短刀刺向对方咽喉。
田希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不甘的嘶吼,看到夏风从窗户翻入的瞬间,田希转身就跑, 夏风随后紧追。
王泽松了口气,转身时眼前一阵眩晕。
顾清婉冲出来扶住他,指尖抚过他渗血的肩头,眼眶通红。
“你为什么要……”
“别动。”
王泽声音沙哑,低头替她拂去沾在鬓角的碎发,这才惊觉她掌心冰凉,浑身都在发抖。
王泽咬着牙了推开了顾清婉。
“嫂嫂,还请自重。”
王泽足尖方点门槛,忽闻身后清婉唤他,声如裂帛。
回首时,见她玉容苍白如雪,鬓发散乱间犹凝泪。
“若有来生,君可愿与妾共绾同心结,同栖并蒂莲?”
其言幽幽,似将半生情意皆凝于斯。
王泽喉间微动,眸光复杂如潮。
月光自窗棂斜入,映得他身影忽而清晰,忽而虚浮。
良久,方低叹道。
“若有来世……”
余音消散在夜风里,恰似未尽的诺言,朦胧中带着三分眷恋,七分怅惘,终是隐入更深露重的夜色之中。
天色已近黎明时分,王泽追到不远处,见夏天站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夏天,那个采花贼田希跑到哪里去了?”
夏天无奈的摊了摊手,又往前一指。
“就差了一步,那个犊子跑到那里面去了,门口的卫兵不让我进。”
王泽举目一看,前边是一个庞大的军营。
暮色压得营门的旌旗沉沉下垂,王泽望着辕门外持戈而立的甲士,掌心的短刀早已被冷汗浸得发黏。
军营里传来阵阵刁斗声,混着田希逃入时嚣张的大笑,像根锈针狠狠扎进耳膜。
恍惚间,幼时与兄长在一起的一幕幕如同一幅美好的画卷,逐渐的浮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