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袁府外走出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面色阴沉,长相与赵黎有着几分相似,但个头明显更高,相貌也是极其秀丽,甚至可以说是漂亮,全身上下透着些许阴柔的气质。
其乃是大夏二皇子,赵佑。
只见他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怒气,嘴里呢喃着道,
“该死的袁笠,本宫跟他耗了一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什么时候这老东西如此滑头了?”
边上的手下连忙道,
“二殿下,要不要属下用点特殊手段?”
“你疯了?!”
赵佑冷冷瞪了他一眼,
“袁笠乃是朝中二品官员,更何况还是父皇钦定去武陵城习得地龙养田术之臣,管着天下这么多灾民的饭碗,他此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手下听后神色变了变,也不再多言。
恰巧这时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下人,对其汇报道,
“殿下,丞相想让您去他府上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讨。”
赵佑听后收起了阴戾,转而拂袖道,
“去丞相府。”
待他走后,袁笠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府门之外,望着二皇子马车离去的身影,他的老眼中闪动着些许凝重。
“爷爷,您快快进屋,别着凉了!”
袁仲这时上前给他批了一件衣服,催促着说道。
袁笠耸了耸衣服,无奈吸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袁仲追上前去不解问道,
“爷爷,为何自从您从武陵城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陛下宣你你也是一直告病不出,今日二皇子更是亲自来探望,您也是敷衍了事,此举何意啊?”
要知道自己爷爷可是去武陵城找那个姓秦的深造过的。
无论是地龙养田术亦或是纺织机制造术,都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
可以说现在袁笠在朝堂之上的地位,那可是出奇的高。
但让袁仲想不通的是,袁笠自打回京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纵然有人来拜访,也都只是找个借口打发走了。
如此古怪的行为,让他愈发不解。
明明只要将这两道国术交于朝廷,他们袁家就能飞黄腾达,功不可没。
可偏偏自己爷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袁笠听到孙子的发问,却只是给自己默默倒了杯茶,突然问道,
“仲儿,你觉得……陛下为何要在萱儿长公主生辰之日,召师尊入京面圣呢?”
袁仲一愣,
“那还能为什么嘛?这不就是赶巧了吗?”
袁笠看了看自己这傻乎乎的孙子,颇感无奈道,
“赶巧?哪有这般赶巧的?纵然师尊有着万世之才,他现在的身份,也仅仅只是个萧家继子罢了,上不了什么台面,有何资格去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宴?”
袁仲不解,
“爷爷您的意思是……”
袁笠放下茶杯,老眼中闪动着睿智之色,
“仲儿,前些年东瀛对大夏边境的百姓疯狂抢掠,还霸占了岭辽,南郊等地。”
“如今也恰巧在长公主生辰宴上出席,此举何为?”
袁仲一怔,顿时恍悟道,
“陛下这是要……和亲?”
袁笠点了点头,
“老夫也只是猜测,不过……陛下心中有多少这样的想法,便不得而知,或许陛下想用和亲这一条路,来拿回被东瀛夺去的疆土。”
袁仲闻言,瞳孔里尽是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简单的一个生辰宴里,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门道。
“萱儿公主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陛下这么做……就不怕……”
“呵呵。”
袁笠听后笑了笑,
“仲儿,你对当今陛下的了解太少了,有些事情你看不透,老夫不怪你,等你再年长些,自会知晓何为伴君如伴虎。”
袁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可这跟姓秦的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袁笠淡淡道,
“你可知晓,如今大夏哪里的灾祸最为严重?”
袁仲沉吟片刻后道,
“自然是南郊和岭辽一带!”
“正是!”
袁笠说道,“此次从师尊手里学来的地龙养田术,乃是能够为大夏立柱之国策,此计,决不能落入东瀛人的手中,故此陛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老夫不去上朝。”
“因为陛下知道,朝堂人多眼杂,难免会泄露出去。”
“但为什么又要在长公主生辰之日,再召见师尊呢?”
袁仲理所当然,
“是啊,为什么啊?”
袁笠一字一顿道,
“当今天下,懂地龙养田术之人,唯我和师尊也,师尊,乃是改变整个大夏的变革之人,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样,他也是最好的筹码!”
“什么意思?”
袁仲越听越迷糊。
袁笠则看了他一眼,
“当今大夏朝堂中,还未曾立储!”
话落,袁仲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盯着袁笠,
“爷爷,您的意思是……陛下要用此次和亲之事,来勘察几个皇子之间的气度才能,从而……”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袁笠则是道,
“没错,东瀛使者来访是真,长公主生辰宴也是真,但这真的背后,却藏着更多的算计。”
“如果说,把师尊比作一把国之利刃,那么……陛下想要的,就是看几个皇子之中,是否有人能驾驭得了这把利刃,更有甚者,能手持这把利刃,去撬开东瀛人的嘴。”
“这……便是让师尊入京的真正原因。”
听到这里,袁仲感觉到自己背后在不断发凉。
他们这位陛下!
太可怕了!
“怪不得……方才二皇子整天都在跟您打探秦快的信息,对您手里的地龙养田之术兴致缺缺。”
袁仲说到这,突然道,
“爷爷,如此说来,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在盯着秦快?”
袁仲苦笑一声,
“若非如此,老夫真不想让师尊这般备受关注,往往这般而来,带来的从来不是福,而是祸,并且……是人祸啊!”
说罢他站起身来,抬头望向那乌云密布的傍晚,漠然道,
“希望师尊吉人自有天象,莫要成为党争的牺牲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