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舰队之中，高明瑞磕了一把速效救心丸，眯着眼眸深深顺了口气。
自打跟苏离认识之后，这玩意儿就和增强体质的进化药剂一样，成了他必备的物品。尤其是苏离不听劝告......不，他压根儿就没给他报告！
谁让自己放权了呢？
现在人家乾坤独断，想干啥就干啥！
“他到底有没有身为帝皇的自觉？冲锋陷阵，永远都在前线上，他就不怕人家一个战略武器砸下来，直接送他走？要知道，对方的战略武器比咱们的歼星炮还要强上近三成！”
雯静看着手里饱经风霜的茶杯，替他捏了捏有些变形的杯口儿。
日子要精打细算过了，不身居要职了，什么都要省着点儿。
高明瑞的杯子，太费了！
就这样吧！
她对着灯光比了比，发现勉强还算圆，又看了看杯口确认没有倒刺，这才放了茶叶，倒上了开水。
“别给我洗茶叶！好东西都给涮出去了！”
雯静翻了个白眼儿，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有给他洗过茶！被秦瑶瑶伺候了两次，这时候知道讲究面子了，还要特意说出来。搞得以前她经常给他洗茶一样。
“都怪这个狗东西！小胖都会叫爷爷了，结果让姓秦的先占了便宜。这色恩斯帝国也是，早不打，晚不打，一堆事儿没干完的，他们伸头了。老将们虽然送走了，可是身后那么大摊子事情，全被打仗给耽误了。”
雯静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高明瑞，忽然觉得他确实老了。
以前的他坐在议长的办公室里，经常一天下来，超不过十句话。可现在，他的嘴巴要是没有杯子占着，就根本停不下来。
没有什么主题，就是这么嘀咕个没完，一会儿扯西边，一会儿喊东边。像个老小孩儿，开始走上了让人生厌的路。
“咚！”
雯静将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喝！”
高明瑞抬起了自己的眉眼：“你是觉得我傻了吗？喝？这是沸水，我怎么喝？先放着吧！你这人也是，越来越不体贴了。”
“对对对，我不体贴，您看您的后勤保障组里，有谁体贴，你让谁伺候你！这样行了吧！一百多年了，你挑上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早点儿的时候我没看够，怎么了！”
“现在看够了？”
“我没看够！但是我怕某些人看够了！”
雯静的手一僵，翻了个白眼：“你个不正经的死老东西！水还热，你不会先看看战报啊！”
“有个锤子可看！那小兔崽子连一天进攻多少里都写的明明白白，生怕老子不会打仗。我还有什么可看！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护住他的屁股，不让他腹背受敌。他可倒好，又去一线祸祸敌人去了。”
高明瑞挑了挑自己的眉，从一堆文件里扒拉出来了一个，随手扔在了雯静的面前，语气有些不善：“你看看，看看他都带了些什么玩意儿出来！我堂堂龙州，礼仪之邦！交到他手里，算是完了。”
雯静扫了一眼，看到了夜华的大名儿。
呵，又是个老熟人！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都不用去看，光凭着想象，就知道又捅了篓子。
“事儿大吗？”
“可大可小！看个人怎么想了！”
“那就舆论引导一下呗！”
高明瑞闻言，像个孩子一样往后一坐，仰了仰自己的脑袋。
“引导？我一天到晚什么事儿别干了，光跟着引导舆论吧！让她去谈判，接待使团，她把人家衣服都扒了！这事儿，你让周边势力怎么看？我们龙州这么穷吗，连人家衣服都不放过！”
“不止吧！人家没有谢谢她吗？”
高明瑞：“......”
没谢吗？谢了！还感恩戴德呢！
嘴上谢的可起劲了，内心指不定怎么想呢！
雯静咧了咧嘴巴，笑得很甜：“既然都谢了，还能有什么大事儿。视频证据夜华留的肯定有，到时候哪怕他们转头说咱们不好，咱们也有证据证明。再说了，战争都打到这种份上了，色恩斯帝国周边势力的立场，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要是出来蹦跶，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高明瑞头上的白头发都竖起来了：“你可别跟我说什么顺带着就给收了！”
“那不挺好吗？”
“好，好个屁！咱们有多少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名义上的附属国，要了也没用。徒增祸患！他制定的策略还是极好的。些许的示好和善意，并不会让敌人觉得咱们软弱。只要把色恩斯帝国打疼了，周边的势力自己就会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
“那你叨叨半天叨叨个没完？”
“我嘴皮子闲得慌不行啊！”
“要不，我给你调拨一批若紫的毒液？这样你身子骨也能不闲着。咱们旗舰上的军旗孤零零飘着有些单调，要不你上去跟它做个伴儿？”
高明瑞的老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肉旗杆这个事儿，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咳！聊聊战略吧！按照苏离的想法，把敌人的精锐力量消磨殆尽，有多大把握能够逼得对方帝君和谈？”
“不足三成。对方和谈的幌子已经打出来了，即便是战役停滞，可能也是另有图谋。”
“比如呢？”
“比如请君入瓮！”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邀请苏离前去帝都？”
雯静点了点头：“你别忘了，苏离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征服色恩斯帝国，他想要的，还有世界树的方位。”
“那个东西，有这么重要吗？”
雯静耸了耸肩：“人类和机械岛的起源，或许已经探明了，但是关于生命的起源和层级，他需要一个权威的回答。我问过他，他说：不希望自己抬头仰望的时候，只有一片虚空！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他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触摸到，探寻到，不为他自己，为龙州万年基业，也值得去尝试一下。”
“世界树会滋生虫族，是刻在基因编码里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改写世界树的基因密码？两者已知天生就是敌对关系。那么为什么又能相互依存？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超越世界树的存在，哪怕是一丝踪迹，他也要找寻到！”
“飞蛾扑火也好，还是蚍蜉撼树也罢！他不确定后来者能不能达到他现在的位阶，那么他就会拼尽所能，去为人族和机械岛，找寻一个真相。”
“信息！他要的是铭刻在世界树基因里的那段记忆。是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未探寻到的真相。”
雯静看向了高明瑞，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他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因为在我看来，他是必胜的！因为层级不同，他早已经站在色恩斯帝国帝皇的上面，不是吗？两者相比，一个可能是世界树的傀儡，而一个，已经是两棵世界树的主人。即便他的世界树仍在成长。可是主人和傀儡，从来都没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