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那既然墨江我也看望过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蔡芸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那笑容恰似春日里盛开在枝头的花朵,表面上温柔甜美,可仔细端详,却隐隐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那修长的脖颈轻轻转动,微微侧头,目光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云母身上,声音轻柔得宛如微风拂过风铃,悠悠说道。
语毕,她身姿优雅地缓缓转身,迈着莲步,轻盈地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蔡家与云家在商界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双方在各种商业活动中有诸多往来,利益相互交织。
今日,蔡芸景心中暗自思量,看在云家往日的交情面子上,实在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毕竟商场如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犯不着仅仅为了一个男人,就与云家彻底撕破脸皮,断了彼此之间的合作纽带,那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云汐眼神紧紧追随着蔡芸景那高挑曼妙的身影,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病房门口的转角处。
此时的她,仿佛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的力气,不由自主地长长喘了一口气。
在刚刚与蔡芸景对峙的那段时间里,她感觉自己仿佛深陷一场没有硝烟的无形战争之中,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拧紧的发条,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那种压力,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场令她备受煎熬的对峙终于宣告结束,蔡芸景总算是离开了,她的内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云母又与墨江随意闲聊了几句,她微微俯身,眼神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特有的关怀与慈爱,轻声询问着墨江身体恢复的具体情况,从伤口的愈合程度到日常的饮食睡眠,都关切地一一过问。
聊了一阵后,云母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转过头跟云汐打了声招呼,而后便缓缓转身,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此刻,原本略显拥挤、充斥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病房里,就只剩下墨江和云汐两人。
一时间,整个病房的气氛陡然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让人感到沉闷压抑。
云汐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床边的桌子旁,像是生怕打破这寂静得近乎凝固的氛围。
她轻轻伸出手,握住那装着鸡汤的保温壶,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易碎的宝物。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碗,将保温壶倾斜,让里面热气腾腾的鸡汤顺着壶嘴缓缓流出,慢慢地盛到小碗里,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专注,眼神紧紧盯着鸡汤,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专注去做的事情。
云汐拿起一个小巧的勺子,轻轻舀起一勺鸡汤。
她将勺子放在嘴边,缓缓地吹出一口气,那轻柔的气息就像春天里拂过湖面的微风,在鸡汤的表面带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接着,她将吹凉后的鸡汤递到墨江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关切,仿佛此刻墨江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墨江微微张开嘴巴,没有说话,顺从地任由云汐投喂,两人就这样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仿佛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一切情感都在这无声的举动中传递。
病房里,只能隐隐听到勺子与碗壁轻轻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那若有若无、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一小碗的鸡汤就被墨江喝完了。
云汐正准备再次拿起保温壶,去为墨江再盛一碗,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墨江缓缓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复杂与凝重,静静地落在云汐身上,而后轻声唤道:“云汐......”
云汐听到墨江的声音,原本正准备动作的手瞬间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迅速笼罩了她的心头,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事情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墨江,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问道:“怎......怎么了?”
墨江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那眼神中,有对云汐深深的愧疚。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言说清楚的纠结,内心在情感与理智之间不断拉扯。
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他才轻声说道:“抱歉。”
那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却又像是一道闷雷,在云汐的心中炸响。
云汐听到墨江这一声饱含着歉意的话语,原本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中剧烈地打转,那凝聚在眼眸中的泪花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稍微平稳一些,可声音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哭腔,她问道:“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墨江,而是死死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隐藏着她不敢直面的残酷答案,只要她不看墨江,就可以逃避这个即将到来的现实。
墨江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他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轻声说道:“嗯。我跟她四年前的时候认识的。差不多是云文逃婚的那天。”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承载着千斤的重量,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也重重地砸在云汐的心上。
顿了顿,墨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解释清楚,急忙说道:“不过你放心,在云文回国那天,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也只不过......”
“够了,墨江,你......你别说了。”
云汐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突然打断墨江的话。
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割着,每一个字从墨江口中说出,都像是一把带着盐的利刃,无情地撒在她那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让她痛不欲生。
“我有点事,先走了,那个鸡汤我给你盛着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给我。”
云汐说着,动作慌乱而急促,快速地将一碗鸡汤盛完,“砰”的一声放在桌旁,然后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病房门口走去,那匆忙的脚步仿佛在逃离一场可怕的灾难。
“你去哪?”墨江看着准备离开的云汐,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忙从床上卧起身,伸出手试图叫住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云汐停下脚步,背对着墨江,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尽的疲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道:“我......我想静静。”
说完,她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径直走出了病房,只留下墨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空洞,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