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一家人都去京城后,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
陈映晚还去问了陆殷辞,需不需要他们单独租一辆马车。
结果陆殷辞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盯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陆府会出不起一辆马车吗?陈映晚,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陆府?”
陈映晚乖乖收回刚才的话:“奴婢什么也没说。”
于是她们就只准备了自己的东西,带了些衣物,此外准备在出发前预备些干粮。
金银细软也不能忘。
当然,最重要的是辣椒。
柳翠云准备了满满一箱子的干辣椒,准备带去京城让那边的人“大吃一惊”。
如果反响良好,柳翠云就更有自信能在京城开酒楼了。
陈映晚也很支持柳翠云的想法,如果不是柳翠云每天尽心尽力地想办法经营酒楼,只凭陈映晚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现在这般规模的。
十月中旬,第二家酒楼开业了。
从建楼开始,就有人开始明里暗里跟工人和柳翠云打探他们的背景。
傻子都知道,能拿到这块地皮,肯定是有些人脉的。
但他们得知陈家酒楼背景后,会做些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对于陈映晚来说,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在去盖房子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刘虎带去的。
不必刘虎交代,他们也记得陈映晚曾经的帮忙,口风极严,怎么都套不出话。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敢暗地里动手脚。
开业第一天饭资全免,两层楼都坐满了客人。
陈映晚坐在柜台里面跟来往的客人打招呼,却见柳翠云从二楼急匆匆地跑了下来。
“怎么了?是菜有问题吗?”
柳翠云摇摇头:“和咱们家没关系……是别人。”
“你还记得之前院试榜首,姓郑的那孩子吗?”
陈映晚眼前立刻浮现出对方的模样。
“我记得,他叫郑栎,他怎么了?应该也中举了吧?”
从陈映晚第一次见到郑栎时,他的神色一直就很差,和他父亲郑方明形成鲜明对比。
柳翠云点点头,又低声道:“是中举了,但是他在前天夜里死了!”
陈映晚一愣。
柳翠云摇摇头,感慨万千:“这孩子命薄啊,刚中举就没了……不知道他爹得多难过。”
陈映晚思索片刻,起身往外走去:“我出去看看,店里先交给你了。”
陈映晚并不知道郑家在哪,但她问了几家书店,很快就问到了地址。
郑栎考了很多年,自然没少买书。
虽然没有确切地址,但到了大致的地方,找个街坊问一问,很快来到了郑家院前。
郑家的院子不算大,外墙还塌了一处,似乎很久没有修缮过了。
推开吱嘎作响的院门,只见门口正对着灵堂。
满院纸钱,郑方明正呆呆地坐在棺材前,往火盆里扔纸铜板。
直到陈映晚停在不远处,他才缓缓回头看向对方。
只一眼,郑方明就认出了她。
“……你是陈解元的娘亲。”
郑方明有点慌张,下意识咧嘴仓促一笑,却把干裂的嘴角扯出了血。
陈映晚轻叹:“我也是刚听说此事……您节哀。”
郑方明缓缓地收回视线,看向棺材,声音艰涩:“节哀?这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活该丧子……”
“都是我害了栎儿……”
陈映晚微微皱眉:“您不要太自责,郑栎那般努力读书,肯定也是想考取功名的,怎么能怪您呢?”
“不,你不明白。”
郑方明痛苦地弓下身子抱住脑袋。
“栎儿是不想读书的,是我、是我想让他考功名,他跟我说过很多次他太累了,可我偏偏故意忽视……”
“如果不是我执意让他读书,如果那天我没有让栎儿吃药,他也不会死……”
“什么药?”陈映晚下意识问道。
郑方明缓缓抬起头,眼里布满红血丝,神色绝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一位神医给的药……”
“神医说,只要在考前服下一瓶,栎儿就能考得功名。”
“我本来也不敢让栎儿乱吃这些药的,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栎儿年年考年年不中,我连祖产都卖出去了,我、我就只能病急乱投医!”
“谁知道栎儿喝完药,居然真的考过了。”
郑方明苍白短促地笑了一下,又突然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发了疯一般,一下下捶打自己。
“我不该,我不该啊!”
“明明看着栎儿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却还是让他喝药去考试……”
“现在好了,栎儿丢下了我一个人……这都是报应!报应!”
陈映晚则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白瓷瓶。
不会错的。
这个瓶子的大小、颜色,陈映晚再熟悉不过。
分明就是系统商城提供的药瓶!
陈映晚思索片刻:“您能否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瓶子?”
郑方明猛地看向陈映晚:“你要干什么?你要给你儿子喝这个?”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东西会死人的!”
可说着,他又恍惚了一下。
“不对……你儿子已经是解元了,不会需要这个的。”
陈映晚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我只是看看,很快就还给您。”
郑方明迟疑着将瓶子递向陈映晚,就在陈映晚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又突然收了回去。
“我手里就只有两瓶了。”
“我不能让它再祸害人!”
说着,他打开瓶塞把药水往自己口中倒,眨眼间便倒了个一干二净。
陈映晚来不及阻拦,就只见郑方明把瓶子一摔,瓶身瞬间四分五裂。
郑方明后退了几步,看了看自己的手,却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丰州知府的府上,正在作客的承慎却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
承慎下意识皱眉,放下茶杯。
怎么回事?郑栎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