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标儿说什么呢?”
朱元璋凑过来,看着小犊子和标儿。
“给咱也一起说说呗,咱也想听,什么不能跟着学,怎么成圣主明君……”
呃——
马世龙僵在原地硬邦邦的露出尬笑。
朱标的手给松开了,脑筋不断转着想着该怎么办。
姐夫此时的脸色面沉如铁,好像根本下一刻就要发怒,根本就不给他一点机会。
刀子一般的眼神,不断地在他身上掠过,“挑拨离间”都敢当着他的面干,小犊子是真的不想活了,胆子也太肥了吧。
就这性子还是舅舅呢?
有一点当长辈的样子吗?
“爹……”
关键时刻,还得靠朱标。
轻笑着站到舅舅和父亲中间,充当着调和剂和和事佬。
“孩儿记得,方才您是先叫的我,后才叫的舅舅。”
“舅舅的事情您已经说完了,那孩子这边您有什么吩咐呢?”
见标儿挡在自己身前,差不多完全将小犊子遮蔽住,朱元璋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就此算完。
“咱是想问问你们。”
朱元璋抬手指向数不清的银箱,“现在银子有了,咱到底该怎么去用。”
“咱大明立国时间尚短,虽无多少内患,但奈何元廷苛政,百姓深受其害。”
“好端端的田地无人耕种变得荒芜,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刚刚安定,所以咱大明纵然富有四海,但国库里地银钱却一直是捉襟见肘。”
说着朱元璋再次走到银箱旁边,望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出神。
“军饷,赈灾,水利,复耕……曾经多少事都困在这一个钱字上。”
“可是现在忽然有钱了,咱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把这笔银子先用在哪里。”
“四境蛮夷屡屡犯边,有这么多银子,咱应该大把的用上,犒赏有功之士,更换军械马匹,更快更好的解决外患。”
“可是……”
朱元璋从银子上拔出视线,转身看向儿子和小舅子。
“咱是真正的苦出身,知道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北方诸省民不聊生,南方虽富饶但也难防天灾,四境外患咱大明扛得住,可是这些百姓可怎么抗啊?”
“照道理,照咱这么想,这笔钱就应该放到百姓的身上,可是话到了嘴边咱又开不了口了。”
看了看标儿和小犊子的脸色。
见他们都在认真的听着,仔细琢磨着他的话里的意思。
朱元璋将语调放缓,接着继续说,“咱是大明的皇帝,肩上挑着的是整个大明!”
“外患,内忧,各占左右一肩,选哪一个都是厚此薄彼。”
“当然咱也想过,将银子按照情况分别使用,什么事总有一个轻重缓急。”
“可是咱就是拿不定主意啊,所以想着问问你们两个,都有个什么想法,什么心思?”
姐夫需要我给他琢磨怎么花银子?
马世龙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他姐夫是谁?
大明开国之君,由南至北恢复中华,用最低的出身,一路打到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
这样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主见?
还要别人教他该怎么治国花银子?
三百万两现银是多,但就算再多,也不可能让他姐夫,失态成这个样子。
要问他,要问太子标儿,该怎么使用这笔银子!
如此他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姐夫的意思不是问他们该怎么花银子。
而是要看他们想怎么花银子。
想着马世龙便不留痕迹的看向身旁的朱标。
银子是他寻来给姐夫,给大明的。
怎么花,怎么用,不管是用于对与四境蛮夷,还是用之于黎民百姓,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都是用在了正途,都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所以这个问题,他不准备回答,站在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知子莫若父。
同样的,知父也莫若子。
父亲话里的意思,朱标看的比马世龙还清楚。
而且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朱标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让舅舅去回答。
他是嫡长子,大明无可争议的太子,不管朝局如何动荡,都无人可撼动他的地位。
当然,舅舅也和他一样。
可是舅舅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跳脱了,身为外甥有机会他必须帮着想想办法。
舅舅来说给父亲听,父亲若是能够采纳。
他便有办法,让世人都知道,这法子出自舅舅之口,朝堂地方学子百姓,都能知晓舅舅之贤能。
两人都互相想着对方。
于是扭头相望时,视线就正好的撞到了一块,有些许的尴尬。
一直注视着两人的朱元璋见状,也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这是什么情况?
咱借由出个题给他们两个,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根据自己的想法印证结合,好好安置使用这笔银子。
顺便也给自己查漏补缺,怎么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标儿和小犊子怎么看对眼……
呸呸呸……什么看对眼,是对视!
怎么对视上了!
“爹,还是让舅舅说吧。”
朱标的反应快一步,对着父亲微微躬身行礼,“舅舅刚从辽东归来,还与表哥一同用计,将元廷丞相纳哈出诛杀于金山。”
“并在归来途中,不停布施沿途百姓,因此对于边境和民间之事,必定比儿臣更清楚。”
“也更能切中要害,深入肌理益我大明。”
对着儿子抬了抬手示意。
赶紧起来免礼,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人,还行礼干什么。
而后这才看向小犊子,“标儿说的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
马世龙老实的点了点头。
想了半天,最后这活还是落到自己的头上。
“听到了那你就说说吧,这笔银子最应该用在何处,好好想清楚了再说!”
最后半句朱元璋语气忽然加重了些。
显然是有些不满,不满方才马世龙所言所行,一点也没有一个重臣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身为长辈的样子。
“是,陛下!”
马世龙躬身行礼,神情忽然严肃许多。
“以臣此次出京前往大同,辽东,及沿途各省,府,县,卫所现况而言。”
“元廷丞相纳哈出已死,金山内乱,我大明北部边疆压力骤减,至少可得数年太平,西北吐蕃的战事,有邓帅与沐英坐镇也必定是万无一失。”
“再加之倭国银两每半年一还,不必着急用在此处。”
“那你的意思是,用在百姓的身上?”
“不,以微臣拙见,是两不得罪,两边都要用,两边都要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