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很好。
温念初坐在办公室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手边的设计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流畅地勾勒着,一只狰狞的穷奇形象渐渐成形——虎身、牛尾、背生双翼,口中衔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念初,这是第三版设计稿。”程语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放下一叠文件,“何总说饕餮系列的獠牙还需要再夸张些。”
温念初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笔尖在穷奇的眼睛处加重了阴影。
凶兽的瞳孔被她设计成漩涡状,仿佛要将人吞噬。
程语看了一眼那头空空的座位,欲言又止地问道,“温阮今天又没来?”
温念初这才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怎么,想她了?”
“才不是!”程语连忙摆手。
她只是想八卦一下。
温念初慢条斯理地从笔筒里抽出另一支比较粗的铅笔:“大概是在忙更重要的事吧。”
她的目光落在设计稿上,穷奇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光,“比如,给自己找个靠山。”
程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设计稿惊呼:“你把穷奇的爪子设计成戒指了?”
“嗯。”温念初用指尖点了点凶兽前爪上缠绕的锁链,“锁链可以活动,戴上的时候,就像被凶兽攥在掌心。”
她顺势做了个收紧的手势。
“太绝了!”程语惊呼一声。
温念初但笑不语。
她望向窗外,正好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离公司大楼——那是陆家的车。
算算时间,温阮已经连续七天没来上班了。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温念初瞥了一眼,是林逸发来的消息:“夫人,温阮今天去了私立医院妇产科,她行动鬼祟,应该是偷溜出来的,需要继续跟吗?”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字:“跟。”
放下手机,温念初重新拿起铅笔,在设计稿边缘勾勒出一只小巧的蛊雕。
《山海经》中记载,此兽善惑人心。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笔下隐约形成一个“阮”字。
她盯着这个字看了几秒,突然用铅笔狠狠划掉,力道之大几乎划破纸张。
她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凶兽就是凶兽,装什么无辜。”
*
晚上回去后,温念初站在衣帽间里,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丝绒首饰盒。
盒子里是她花了三个月秘密设计的火焰胸针——18K金锻造的烈焰造型,中心镶嵌着一颗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像一簇跳动的真火。
上次在工作室恰好被陆行简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整。
陆宴应该刚结束跨国会议。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脚步,丝绸睡裙拂过小腿,像一阵温柔的风。
书房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流淌出来。
温念初刚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陆宴低沉的声音:“把明天上午的会议推迟。”
她抿唇轻笑,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进来。”陆宴的声音瞬间柔和了几分。
温念初推开门,看见他眉宇间还带着工作后的疲惫。
见她进来,他立刻合上笔记本电脑,张开双臂:“陆太太这是来查岗?”
“我来送礼。”她晃了晃手中的首饰盒,故意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猜猜是什么?”
陆宴挑眉,突然起身将她拦腰抱起。
温念初惊呼一声,首饰盒差点脱手,却被他稳稳接住。
“陆宴!”她捶了下他的肩膀,脸颊却泛起红晕,“放我下来!”
“不放,让我抱一会。”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下巴抵在她发顶,却只是维持着抱她的姿势,什么都没做。
温念初耳根发烫,她打开首饰盒,那枚火焰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礼物。”
陆宴的呼吸明显一滞,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胸针,指腹抚过火焰的纹路:“为什么是火焰?”
温念初转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因为……”
她的拇指轻轻抚上他的眼,“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眼里有火。”
那是三年前的商业晚宴,她被人刁难时,是陆宴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噤若寒蝉。
那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灼人的光芒。
“第一次见我?”陆宴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嗯,谢谢你当时在宴会上帮我解围,也谢谢你在我出狱后帮我。”
陆宴的眸色陡然加深。
陆宴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抚过她的唇瓣,“陆太太记性不太好。”
温念初怔住,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什么意思?”
陆宴的手滑到她后颈,轻轻揉捏。
“是谁十岁那年,在陆家后花园迷了路,急得直哭?”
他这样一说,温念初陡然想起了那件丢人的往事。
那时候她跟着爷爷一起去陆家,她自己偷偷跑到陆家的后花园,结果因为花园太大,而且那个花园还故意做成了迷宫的样式,导致她直接在里面迷了路。
后来她遇到了陆家保姆的儿子,那个小男孩将她带出来的。
等等……
陆家保姆的儿子?
后来她再去陆家的时候,里面六个保姆都说自己没有儿子。
如果他不是保姆的儿子,那他就是……
“那人是你?”
陆宴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等她回忆起来。
“那你当初为什么说自己是保姆的儿子?”
“因为好玩。”
她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从那时候,我们就见面了。”
“嗯,后来我留学,就再也没见过。”
他这样说,温念初已经彻底想起来了。
等陆宴回国之后,温阮就已经来到了温家,她已经从温家的掌上明珠变成了小透明,也很少再去外面露面,大多数时间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次宴会是个例外,温家那段时间心情好,没有找她的麻烦,所以同意了她去宴会见世面,但果不其然,温阮又在宴会上给她使绊子。
是陆宴给她解了围。
“所以,那次不是我们的初遇?”温念初捋清这一切后,有些颤抖的开口。
“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