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空房间触发的“事件”中。
江叶使用【仇恨记忆】时，就很随意。
基本是无所顾忌的，就抓着人窃取记忆。
但接触过那位“司机大叔”后，他的心态自然谨慎起来。
来到这所“学校”后，当然也想找机会窃取记忆。
但却不敢做得太明显。
直到此刻——
他搭在宋捷肩膀上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很显眼了。
所以被他察觉到异常，也并不意外。
或者更准确说……
江叶是故意的，没有要隐瞒遮掩的意思。
只因为，宋捷刚刚的那句话，给了他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不确定是看过的电视剧还是小说，江叶脑海里，似乎储存着这样的记忆。
不是别的什么，就那么简短的一句话——
“你跟我们不一样……”
他一定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过这句话，并且为之触动，印象深刻。
所以，当宋捷用那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这句稀松平常的话。
江叶心中，颇有触动。
所以，他没有隐瞒。
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对，随机窃取记忆。”
果然也如他所想。
宋捷神色几番变幻，不过最终，他没有扒开江叶的手。
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记忆啊……”
“说起来，可能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这话，说起来格外坦诚，好像脑子里真不记得什么似的。
感慨完，还朝江叶挑眉笑道：
“等你窃取完，方便也和我分享一下我的记忆不？”
江叶点头，而后便不客气地用了【仇恨记忆】。
这个技能当然也有冷却。
不过它的冷却是针对个体的。
也就是——对不同个体使用时，没有冷却。
但对同一个体使用第二次，则有6个小时的冷却。
而每次能窃取的记忆，则是完全随机。
这一次窃取的记忆，率先呈现的依旧不是画面，而是声音。
不是多大的声音。
而是轻飘飘地一句话，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而后呈现的画面，是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某个脆弱的，尖叫着的喉咙。
鲜血并没有喷出。
因为那个尖叫的小孩，身上迅速遍布血纹。
伴随着记忆带给江叶的感受中，除了胸腔里惯常翻涌的恨意，还有面目的麻木感。
就好像，有无形的鲜血喷在他的脸上，令他感到麻木。
记忆中的视线，对着那遍布血纹的尸体盯了许久，似乎整个人都是放空且麻木的。
伴随着这种麻木感，胸腔里的恨意也在消散。
很快，记忆画面也消散了。
江叶回神，便对上宋捷好像事不关己旁观看戏的一双眼。
他真就像是打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好奇地问：“看到了什么？说不定还真是我已经遗忘的记忆。”
江叶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没啥，好像就是你杀人的记忆。”
宋捷听得挑眉，心中觉得这随机窃取记忆的能力好像不咋地。
接着又听江叶补了句：
“哦对了。”
“除了杀人的画面，还有一个声音，从画面之外传来。”
“那个声音说——”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江叶说得轻描淡写，目光也没落在宋捷身上。
他望着食堂其他打菜的人群，只眼角余光，注意到宋捷神色变化。
于是特意转过视线，好奇地问：“咋的？是有印象的记忆？”
“……”宋捷没有回答。
他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然后朝江叶扯了扯嘴角：“你这个天赋能力，好像不咋地。”
江叶点头：“是不咋地。你们这边的天赋，是不是都比诡纹能力弱？”
宋捷点头，不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了眼手表，直言道：“我还是给你讲一下，学校非自由时间里的安排。”
“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这所‘学校’的人格重建，有着另外的意义。”
“所以我们的非自由时间里，本质都是服从学校的安排，进行特殊的‘人格重建’。”
“先说下午吧——”
“从13点半开始，到15点半这2个小时，我们要踩缝纫机，制作那种遍布血色纹路的人皮大衣。”
“这个过程，需要用到我们自身的血液，也就是要大量放血。”
“技艺差的，制作血皮大衣的失败率高，那么需要的血液就更多。”
“这种放血，会加剧我们的饥饿感。”
“特别是你中午没吃东西，那么这两个小时，就会特别难受。头晕眼花算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出现幻觉。”
他这也算是给江叶提个醒，不过也没劝他吃东西。
接着又继续道：“15点半到17点半这两个小时，我们会被安排进行劳动改造。”
“每天的劳动内容不一定相同，我们在学生会，所以有内部消息，今天的劳改内容是——矿洞挖矿。”
“晚上19点半到23点半，我们会在大礼堂进行思想改造。”
“思想改造的内容，也是换着花样。有时候是文艺汇演，有时候是看电影。”
听上去还挺正常，不过宋捷的眼神意味深长，也专门提点了句：
“当然，不论是矿洞挖矿这种体力劳改，还是文艺汇演或者看电影这种思想改造，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具体的，等你亲身经历了就知道了。”
“剩下23点半到第二天5点半，则是我们的睡眠时间。”
“但是，睡眠时间也是非自由时间。”
“这个时间段，我们只能待在床上，且必须进入‘梦乡’。”
“至于‘梦乡’里有什么，也是因人而异。”
“不过，加入学生会的话，在‘梦乡’的23点半到0点这半个小时里，固定是我们与老大会面的时间。”
听着这一段，江叶才终于意识到，宋捷口中的“老大”是个怎样的人物。
江叶之前还以为，那“老大”就是个实力强大的“学生”。
听说对方不是学生会会长，也只以为那“老大”可能是强得离谱。
现在知道他们是在“梦乡”里与“老大”会面，才终于意识到——
那么所谓“老大”的手段实力，恐怕已经凌驾在整个学校之上！
宋捷不在乎他怎么想，又继续讲解道：
“因为‘梦乡’里的经历因人而异，我也就不多解释了。”
“值得一提的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总会有人死在‘梦乡’里。”
“上午6点半到11点半，一共五个小时，是我们赚取生存石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虽然也是‘非自由’的，但我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就像大学里可以选修不同的课程一样。”
“可以选择的赚钱方式有很多，比如踩缝纫机，矿洞挖洞，修路造房，修剪花圃，壁画维护，喂养宠物，玩偶缝制……等等等等，五花八门。”
“你应该不难想到，所有的赚钱方式，都有风险。”
“但一般赚钱的收获，会在5生存石以上，也就是5天时间。”
“而我们这些追随了老大的玩家，则会在每天进入‘梦乡’的时刻，将这天赚取的生存石，全部上交给老大。”
“然后再由老大统一发放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基本上，这就介绍完了学校里的一天。
上午赚钱，下午劳改，晚上做梦，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这三项里，显然都有风险。
而且……
江叶又直白地问道：“你们追随了老大，上交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生存石，应该是能获得其他好处吧？”
宋捷点头：“那是当然。”
他看向之前躺了一地尸体的区域，收回视线后笑道：
“刚刚那里，不是死了一批人吗？”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死，其他人又为什么相安无事？”
江叶瞬间领悟到：“死的那些人，没有追随你们老大，所以其他人，可以随意打杀他们。”
“而追随了老大的，则不可自相残杀，生命安全上有了保障。”
江叶起初还以为，只有学生会的人追随了那个什么老大。
现在看来，那些麻木的人，也隶属于那位老大。
他这般想着，宋捷也解释着：
“其他监狱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我们这边是这样——”
“整个学校里，只有两种人：老大的人，和有实力的人。”
“正如你所想的，老大的人，不可自相残杀。”
“而没有依附于老大的，随时可能被人偷袭。”
“他们大多，像刚刚那一批尸体一样，因为不合群，被人干掉，然后吃进肚子里。”
“也有极个别少数，因为实力强大，而勉强存活着。”
说着，宋捷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叶一眼，笑道：“严格说来，你现在并没有依附老大。”
“不过是因为和我们走在一起，所以才被默认为‘自己人’。”
“你信不信，只要你敢离开我们，随时会有人对你出手。”
江叶当然信，不过他感到触动的，是“自己人”这个称呼。
宋捷的意思，显然是将所有依附于老大的玩家，称之为“自己人”。
可江叶之前，也使用了这样的“称呼”。
他的“自己人”，是自己的分身。
不过，不止是和自己同一批的25个分身。
江叶心中觉得……
他还有另外两具分身——纯黑变异分身和血皮干尸分身。
和他是不同批次进入这个末日监狱世界的。
如果真的是类似穿越时空的原理……
那两具不同批次的分身，可能是在不同的时间进入。
也就是，大概率比自己这一批25个分身，更早进入末日监狱世界。
江叶有点怀疑，那两个极为特殊的分身，很可能已经搞出一点事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所谓的“穿越时空”，不过是一场更大的“梦乡”。
江叶心中，并不排斥追随那位“老大”。
不过他现在，面临一个挺大的问题：
“上午才是赚钱时间，那么只剩2小时的我，岂不是活不到晚上见老大了？”
宋捷笑着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所以现在的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江叶：“愿闻其详。”
“第一条路，抢钱:)”
“已经存储在手表里的时间，一般无法强抢。”
“但是玩家手上的生存石，可以抢过来。”
“不过，如果你选择追随我们老大。那么所有追随老大的‘自己人’，你不能去动。”
“因为他们的财产，都属于老大。”
江叶点头：“所以我只能去抢那些不属于老大的，有实力的强者。”
宋捷笑：“需要我帮你引荐一下这种强者吗？”
江叶摇头：“暂时不用，说说看第二条路。”
宋捷看上去还挺失望，不过还是继续介绍道：“第二条路，可以卖血赚钱。”
“当然，卖器官也可以。”
“没有觉醒诡纹能力，甚至没有吃过人肉的纯人类，血液和器官的价格会更高一些。”
“在这基础之上，觉醒天赋能力的，价格应该也会更高。”
“而像我们这种，觉醒了诡纹又吃过人肉的，100cc的血，只能卖100分钟。”
“而你100cc的血，应该能卖到五六百分钟，也就是5个小时的时间。”
“根据经验，一般体质不错的玩家，卖掉400cc的血也不会有事。”
“不过刚好下午的课上也要用到血，你这会儿卖血赚钱的话，踩缝纫机的时候会很难受。”
“选择卖器官的话，一般卖肾比较划算。”
“以你的资质，一颗肾应该能卖10个小时以上吧。”
他说得并不确定。
江叶也是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卖血卖肾的地步……
他没决定要卖，不过还是又打听了下：
“听你的意思，这个卖血卖器官，是有专人在处理？”
宋捷点头：“对。这个‘专人’，会对你的身体状况进行评估，然后再给出相应价格。”
“不过你放心，这个专人也是我们老大的人，出价相当公道，不会占你便宜。”
江叶本来不准备卖血，听到背后是那位神秘的“老大”，倒还真来了点兴趣。
他在想，不知这个卖血的环节，能不能来一场“滴血认亲”？
宋捷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动，便笑道：
“你这个情况，确实只有卖血这条路可以走了。”
“如果你的血真能卖出高价，下午踩缝纫机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