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闻言,目光一闪。
也是,他让人在盛都传播老五的流言,老五心里不痛快,也用同样的招数对他?
兴越府的封地出了疫症,也是“天灾”,于他不利。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此事不能不查,一旦闹大,郭翌就在隔壁县,他若向父皇提及。”
豫王越想越烦。
“本王这就写信给秦骋,让他彻查。若流言是真,本王要他的脑袋,若是流言是假,让他速速将流言解决了。”
“王爷说的是。”
楚广望着豫王奋笔疾书,挺直脊背。
有了这封信,相信秦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三日后的深夜,秦骋收到了豫王的信,整个人彻底僵住。
他分明已经让人上报两次,豫王为何还说是“流言”?
略一沉吟,他忽而明白了豫王的意思。
他披衣起身,问手下道,“临山镇最近如何了,那些染病的人,可有治好?”
手下摇摇头,“去了好些大夫,开的药方只缓解病症,死的人少了,可染病的人越来越多。”
秦骋面色冷峻,“再给他们三日,若是治不好,干脆就别治了。”
手下一怔,有些没明白。
秦骋直接说道,“让那些染病的都病死,然后直接烧掉,如此一来才能彻底杜绝传染。”
前朝,不是没有过将“病源”全都烧死的先例。
手下打了个哆嗦,抖着声音道,“是,是,小的一定督促那些大夫。”
“嗯,这件事你得办好,否则,豫王怪罪下来,咱们一起死。”
“是!”
手下双手攥拳,匆匆离开。
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些病患的确算不得什么。
......
望山县出了疫症的流言,很快就传到了平越县。
百姓人人自危。
而山湾镇的人更是一天一顿防疫汤,不用劝,主动抢着喝。
陆老头和陆得旺与陆得福边喝边说话,“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曾见过。”
陆得旺摆摆手,“可别见,一把年纪了遭不住啊。”
陆得福也道,“是啊,往日只听得说是北边,南边偶有瘟疫,哪会想到隔壁就有呢?”
“亏得有大越山挡住,不然咱们这可就遭殃了。前阵儿还骂它发山洪,这会我把话收回来先。”
郭翌从旁边经过,问道,“老人家,隔壁望山县发生瘟疫?”
陆老头点头,“是啊,是啊,听说谁家亲戚是大夫,去了望山县下的临山镇行医,谁知就被扣在那不让出,这不家里人急死了,到处想办法呢。”
郭翌心神一凛。
若传言是真......此事非同小可。
他正想着呢,又听陆老头问道,“郭大人,您见多识广,老头儿想问问,若是真有瘟疫没治好,这镇上人会有什么下场?”
陆得旺凑上来也问,“真跟戏文里演的那样,成了‘病’镇,一辈子都不让出了?这以后吃啥喝啥啊?”
郭翌一怔。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哪还用操心吃的喝的,该想的是还能不能活。
“你们聊,本官先走了。”
他快步去了薛神医的院子。
满院子都是药材架子,薛禾正在检查才炮制好的药材。
“薛神医,你可否随我去一趟望山县?”
郭翌问的直接,薛禾答得也也直接,“行啊,走吧。”
如此痛快的回答,反倒让郭翌有些惊讶,“您不问问为何?”
薛禾抬起眼,“问什么?有病就治,老夫是医者。”
郭翌朝他拱手,“稍等片刻,我去问明王借点人。”
他那点人,真的遇到事了,可就不够看了。
“好,你且去,最好再问他要点药材,若是望山县真如流言那般有疫病,药材可不好买呢!”
郭翌:“......我问问。”
他本意是带薛神医去,开了对症的药方就让兴越府操办药材的。
毕竟,哪个王爷会大度到拿出药材救别人封地的人?
郭翌借人,盛昭明痛快应了。
“依着规矩,本王的护卫军可不能去兴越府,但若是大人要借,只与我手书一封,这五百人您就带去。”
郭翌笑着道谢,又鼓起勇气问道,“王爷,能不能,能不能给一些防疫汤的药材?”
盛昭明眨眨眼。
一切尽在掌握。
早就准备好了药材。
但此刻,他脸上皆是心疼,“这些药材贵啊,里头还有人参,虽是年份小的,但每日一锅锅煮着,就是参须也值不少银子......”
郭翌立刻道,“王爷,您放心,这些药材若是能用上,下官就修书给陛下,说是您借的,得赔您。若是没用上,原样给您带回来,如何?”
“倒也不是本王不愿意,本王是高于市价一倍才买齐了这么多药材,为此,本王还欠了嘉安府商户们不少钱。”
他面色尴尬的取出一叠欠条,“郭大人,你看......”
郭翌接过欠条看了看,重新放回明王手里,“下官定会如实禀告陛下,王爷放心。”
盛昭明咧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容明媚又灿烂,“这就将大人所要的人和药材准备好,一个时辰后就出发。”
郭翌拱手,“多谢王爷。”
“不谢不谢,郭大人大义。”
......
望山县,临山镇。
出镇的几个口子皆被栅栏围着,还有众多差役看守。
镇上死的人,还在牌坊下烧着。
镇民们与差役们隔着木栅栏对峙。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在这治病,我们要回家。”
“你们身上病症可疑,秦大人找来这么多名医,皆是给你们治病的,别不识好歹,速速回去。”
“什么名医,全是庸医!前几日喝了药,大家是好了些,但昨日开始,喝药的人全死了!”
“你们到底是给我们治病的,还是送我们下地狱的?”
他们已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腹泻,呕吐,家人一个个出现相同的症状。
虽不立刻就死,但却也治不好。
本就害怕是瘟疫,见差役们这般,更是惶恐害怕到了极点。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没症状的,快点放我出去,我不想和他们一起死啊!”
有一镇民爬上了栅栏,想要越过去。
身后之人见状,纷纷效仿。
差役们对视一眼,一人提刀上前。
下一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啊!”
“杀人啦!”
众镇民们面露惊恐,纷纷后退。
“老实待着,若是强闯,便如此人!”
差役们出言警告,而他们身后的板车上,放着一桶桶的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