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五层,他对守在台阶处的王茂道,“加派人手,前去青其府接应,朕要孟松平全须全影的回来见朕。”
“是。”
天佑帝重新上了鹤月楼的流程,脸色难看。
许贵妃走上前递给他一杯水,“陛下,可是口渴了?”
天佑帝捏着茶杯,长叹一口气,“老四自去了封地,越发混了。”
不止是混。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他望着自己多年栽培过的儿子,只觉得陌生。
方才,他好像才认识老四一般。
许贵妃劝道,“陛下,几年未见,瑞王有变化些也正常?”
她眼中带着好奇,还有几分狡黠,“也不知瑞王是变黑了,还是变白了?青其府据说也养人的。”
天佑帝一听,哼道,“养什么养,更养尊处优,更会盘剥民脂民膏,越发猖狂了呗。”
他不想将自己的孩子想的那般不堪。
可眼前的草菅人命是事实。
许贵妃略微走开了几步,轻声道,“陛下是对几位王爷要求太高了,眼下瑞王无子,等以后当了父亲,自会稳重些。”
听她这么说,天佑帝眸色一亮,忽然道,“我看小五如今仍是孩子心性,朕与他说话,只说军营的事,要么就说什么吃的,话本子。
依朕看,朕得给他指个正经的王妃了,原先给他指的侧妃,朕瞧着懵懵懂懂的,上不了台面。”
许贵妃轻笑,“那陛下心里是有人选了?”
天佑帝摇摇头,“朕一时半会想不好,朕记得,许世子还有一位嫡出的闺女未出嫁?”
许贵妃忙摇头,“玉儿那孩子?不知轻重的,可配不上王爷,再说,她与程家小儿子定了亲,再过两年就办婚事了。”
天佑帝有些遗憾,“这样啊,那还真没缘分。”
可到底,他的语气里也没藏着多少所谓的遗憾。
许贵妃淡淡一笑,抿了抿唇。
天佑帝道,“朕回去后,就在盛都挑一挑......”
顿了顿,他忽然道,“也罢,还是等他回了盛都,你办几场赏花宴,让他自己挑吧。”
老五看着随和,实则主意大着,婚姻一事还是让他自己称心如意吧。
许贵妃眸色一闪,这意思.......
是定了?
陛下这般轻而易举给她透了消息?
那两位,怎甘愿?
盛都那些早早就站位的权贵们,能甘愿?
许贵妃想了想,干脆喝了一口茶。
她想这些做什么?
左右都与她许国公府无关了。
让许家平安渡过这一场新旧交替才是正经。
又瞥了眼天佑帝。
陛下的身子骨这几年养下来,好了不少,有些事还远着。
时候不早,天佑帝带着许贵妃安歇前,又叮嘱了王茂一句,“明日,你亲自陪着瑞王去观赛。”
王茂点头,“是。”
......
折腾了一夜,豫王收到了陛下的口信。
弈数擂台照旧。
昨日喝了有毒的双花茶的学子们,又吐又拉半宿,今日俱是有些萎靡不振。
但陛下发话了,豫王顶着两个黑眼圈,又带着他们上了弈数擂台。
所幸今日能上场的学子中,中毒的人不多,是以今日擂台上学子的风貌还算尚可。
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继续欢呼着。
“楚博源!”
“楚博源!”
“孙书胜!”
“......”
兴越府的百姓们高声呼喊着今日上台的四名学子。
而身为兴越府的参赛学子们,楚博源等人扬起笑脸,朝着远处挥手示意。
尤其是得知昨夜驿馆发生的祸事之后,兴越府的学子们更觉胜券在握,好不得意。
楚博源朝一侧望去。
陆启霖端正坐在桌案前,面色如常,身形挺拔。
他眸中闪过几缕复杂的情绪。
陆启霖没中毒,很好,他可以继续与他光明正大的较量。
但据说陆启霖的算学极为厉害,是嘉安府府学最出色的学子。
赢过此人,他没有完全的把握......
经过这几年的打听,他没有当初的自信与天真。
他心中更是隐隐觉得,陆启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劲敌。
许是昨夜照顾学子们太累,今日的监正哈气连天,就是考题也只出了两道。
比第一天难些,但也没有太难。
陆启霖不敢掉以轻心,等国子监有人交卷后,他立刻起身去交卷。
这时,与他同列的楚博源突然起身,朝着交卷处疾行而去。
连衣角带飞了笔墨也顾不上。
他赶在陆启霖前头交了卷。
陆启霖:“......”
长腿了不起?
等过三年,看谁腿长!
他默默交了卷。
这时,却见阮监正朝他挤挤眼。
随后便听到他道,“身为生员,自该注意言行,不可急躁,你先起身,也未污了擂台,你在前。”
一旁的楚博源:“......”
陆启霖躬身行礼,“多谢监正大人明察秋毫,处事公正,国子监有您这样的监正,是我大盛学子之福。”
阮监正摸着自己的胡须,“都是本官应该做的。”
楚博源咬牙回了位置,拾起笔墨,用衣袍擦着脏污的擂台。
擂台之上,瑞王闭着眼一言不发。
豫王气急败坏,对下首的楚广道,“博源着急什么?跑得快也没用,气度呢?”
楚广垂头道歉,“都是下官教子无方。”
豫王看也没看他一眼,胡乱应了一声。
忽的想起来什么,扫了瑞王身后的王茂一眼,眼睛转了又转,又让楚广上前一步。
低声道,“陛下在,贵妃必然也在,找个机会让博源与贵妃见一面。”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楚广望向鹤月楼,“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贵妃不应婚事,是不知道楚博源的长相与才学。
让贵妃见一面,说不定还有转机。
攀上贵妃为他说话,何愁父皇不高看他?
豫王想的美滋滋。
楚广颔首,恭敬道,“是。”
第二场的弈数擂台,比昨日更快出了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