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松了口气:“让宇文凯加强戒备,再让奉宸司搜寻燕军下落,将其铲除。”
“是!”
崔皓拧眉:“截断我军粮草,这必是赵德操设计。”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烨笑道,“主上,我等须得回敬一番。”
“我正有此意。”高楷询问,“燕军粮草放在何处?”
唐检回言:“赵德操倚仗运河,将粮草尽数置于贝州临清县。”
“此县设一粮仓,名为临清仓,距离永济渠四十里。”
“此前,大周朝廷将漕粮置于此仓,足有数百万石,以备东西二都调用。”
高楷看着河北道堪舆图,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必须把这个临清仓拿下。”
杨烨赞同:“拿下临清仓,不光可使燕军断粮,不击自溃。”
“对我军来说,更是一大助益。”
“再不必从关中远道运来,消耗甚巨。”
“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高楷当机立断。
“赵喆、景略、吕洪,你们三人随我,率两千骁骑,潜入贝州临清。”
“我走之后,杨烨,你坐镇邺县,主持大局。”
崔皓劝阻道:“主上,您乃三军主帅,何须亲力亲为?”
“只需调兵遣将,必能为您分忧!”
众文武多有劝谏,然而,高楷意态坚定。
“此行至关紧要,我自当亲去。”
“尔等不必多言!”
“是……”众人只好接令。
夏侯敬德瓮声道:“主上,您去截临清仓,怎能不带上末将?”
以往每逢大战,他都与主上形影不离,此次为何一反常态?
高楷摇头不许:“你是我麾下第一猛将,一旦离开,必被燕军发觉。”
“届时,惹来赵德操怀疑,早做防备,反倒不美。”
“你且在此,听杨烨指挥,戒骄戒躁。”
“是……”夏侯敬德有些闷闷不乐。
……
魏县。
赵德操心生疑惑:“这些时日,秦军似不如从前那般锋锐。”
辛燎儿颔首:“末将观察许久,亦有同感。”
“高楷诡计多端,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
希言散人忽然开口:“陛下,与其费尽心思猜测高楷如此设计,不如想一想,我等有何破绽,会遭他利用。”
赵德操拧眉:“朕坐拥河北道二十四州,自认经营得固若金汤。”
“有何破绽?”
辛燎儿神色一动:“大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临清仓乃重中之重,可谓我军命脉。”
“绝不能疏忽!”
“不如,增设兵马镇守,以保无虞。”
赵德操不以为然:“临清足有一万精兵,又有朕麾下虎将率领,镇守一座粮仓,绰绰有余。”
“何须增设兵马?”
辛燎儿无言以对。
希言散人劝道:“陛下,小心谨慎总归无错。”
“即便不增兵马,也可派人提醒周明府,让他提高警惕。”
赵德操随意道:“那就派诸葛武,去问候一番。”
“陛下英明!”
……
贝州、临清县,三十里处。
高楷遥望远方,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唐检回言:“临清县令周爽,才智平庸,不过,城中有一员猛将,名为张须拔,武力绝伦,深受赵德操器重。”
高楷微微点头:“赵喆,你率五百骑兵,前去搦战。”
“张须拔若出城应战,则佯装败逃。”
“反复三次,让他放松警惕,伺机一战擒拿。”
“遵令!”
赵喆走后,王景略问道:“主上之意,打算收服张须拔?”
高楷颔首:“若能收服自是最好,若不能,便另想办法。”
不多时,临清城内。
周爽听闻禀报,诧异道:“秦军将领不是在邺县,与我军对峙么?”
“怎会突至临清?”
县尉沉声道:“这定是声东击西,来袭取我军粮草。”
“万不可让其得逞。”
周爽赞同:“高楷麾下诸将,皆是狡诈之人,我等谨守城池,让他无功而退便是。”
下首,一名膀大腰圆的猛将喝道:“明府,秦军不过五百人,有何可惧?”
“若不将其歼灭,难免日夜袭扰,烦不胜烦。”
周爽点了点头:“张将军此话,也有道理。”
县尉劝说:“明府,张将军,陛下严令,守好临清仓,不得擅自出击。”
“怎能违背旨意?”
周爽迟疑:“陛下旨意,确实如此说。”
张须拔不耐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军都打上门来了,怎能一味退缩?”
“末将不才,愿领五百兵马,将其剿灭。”
周爽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张将军此去,莫要大意,还是多带些人马,以防有诈。”
张须拔听从,点齐一千轻骑,开了南城门,径直冲向秦军阵列。
对面,赵喆神色一动:“没想到,这张须拔如此沉不住气。”
“敌将姓甚名谁?”正思量时,张须拔策马至百步之外,大叫道,“我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赵喆大怒:“秦国公麾下冠军大将军赵喆,前来取你首级。”
张须拔不屑:“黄口小儿,大言不惭,高楷无人可用么,竟派一孺子来送死!”
赵喆气得咬牙,挺枪策马,便直取张须拔头颅。
“来得好!”张须拔不惊反喜,“今日,正该我建功立业。”
这可是高楷麾下大将,将他杀了,陛下必然龙颜大悦。
届时,升官发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铿!刀、枪一个碰撞,两人各自神情一震。
张须拔暗暗心惊:不成想,这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有这等勇力。
倒是我小瞧了他。
赵喆持枪在手,暗思:此人不愧勇猛,武力与我不分伯仲。
我须得且战且退,让他瞧出破绽。
“再来!”张须拔见猎心喜,一声大喝,两人策马再战。
数十回合后,赵喆佯装体力不支,败下阵来,便虚晃一枪,匆匆率众退走。
“休走,拿命来!”张须拔怎能坐视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夹马腹,便匆匆追去。
只是,赵喆散入山林,一时不知所踪。
“跑得倒是快!”张须拔悻悻回城。
林木掩映间,高楷赞道:“这张须拔,不愧一员猛将。”
观其武艺,似还在赵喆之上。
不过,此人青气稀疏,乌云罩顶,有身死之祸。
王景略蹙眉:“悍勇之将,恐怕难以降伏。”
高楷笑了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他虽悍勇,却无谋略,正可利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