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有对象没呢?”花姐吸了口烟,慢悠悠地问道。
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陈乐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有有有,都结婚好几年了,我家孩子都好几岁了,眼瞅着就要上小学了!”
他故意把“结婚好几年”“孩子快上小学”说得格外清楚,就是想断了花姐的念想。
“哎呀,真是可惜了!”花姐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这好老爷们咋都结婚了呢?瞅瞅我这岁数,在咱们这年头,早就成老姑娘了。”
“马上要‘拉闸停电停水’,享不到男人的福咯!”
她看着陈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寻思着呢,你要是没对象,就跟姐处对象,保证不带亏待你的。”
“现在你都结婚了,那就算了,惦记不上咯!”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花姐说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吓得陈乐一头冷汗。
手里的不老草都差点掉在地上。
“得了吧花姐,咱俩可不搭配!”陈乐连忙摆手,笑着打圆场。
“我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就想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我媳妇儿就特别会过日子,我嘎嘎满足。”
他又补充道:“像花姐你长这么好看,身材又好,找对象还不容易?”
“肯定是你眼光太高了,一般人入不了你的眼!”
“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听着挺得劲!”花姐被夸得眉开眼笑。
“不过你说我不会过日子,那可就错了。”
她弹了弹烟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感慨。
“以前我穷日子过太多了,受过的苦数都数不清,要不然也不会加入燕子门混饭吃。”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前些年我都造得跟要饭花子似的,哪有现在这模样?”
“也就是最近这几年,当了燕子门的大姐头,日子才好起来,才有心思打扮打扮自己。”
“要不然你以为,就我现在的姿色,放在当年早就被哪个大哥给包了,还能是现在这样的老处女一个?”
花姐舔了舔嘴唇,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真诚起来:“对了,你家弟妹我还没见过呢。”
“等回头有空,我得去你家一趟,好好感谢感谢你。”
“谈钱太俗,以后你要是有啥事,尽管跟我说,花姐拼了这条命,也绝不推辞!”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旗袍下隐约露出一块深色的刺青。
那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墨水刺青,在当时,身上有这种刺青的人,大多都不是啥省油的灯,尤其是女人。
像花姐这样打扮时髦性感,身上还带着刺青的,要是走到村里,那些正儿八经过日子的老实人,估计都得躲着走。
“感谢就不用了!”陈乐连忙说道。
“谁遇到那种事儿,只要是个站着撒尿的老爷们,都不会不管的。”
“你要是真想去我家,我让我媳妇给你做饭,她做的饭老好吃了,咱们村啥新鲜菜、山珍野味都有,保证让你吃满意!”
俩人正唠着,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低声的议论。
陈乐和花姐对视一眼,同时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就见钟叔叔和楚叔叔搀扶着葛三叔走了进来。
三人的模样看着格外狼狈,尤其是葛三叔,脑袋上破了个大口子,正用手死死捂着。
花白的头发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片,顺着指缝往下淌,脸上也沾着不少血污和泥土,看着触目惊心。
“三叔!你这是咋了?”陈乐和花姐同时惊呼一声。
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三叔,你不是去储蓄所取钱了吗?是不是不小心摔着了?”
陈乐伸手想扶葛三叔,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
葛三叔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钟叔叔和楚叔叔也满脸焦急,楚叔叔一边扶着葛三叔往院子里的石凳上坐。
一边朝着屋里喊道:“快,找酒、找绷带、找云南白药!”
钟叔叔解释道:“不是摔的!是被人套麻袋了!”
“光天化日的,在胡同里被人堵了!”
楚叔叔很快从屋里翻出了一瓶高度白酒、一卷绷带和一小瓶云南白药。
他们都是混老江湖的,年轻的时候打打杀杀是常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处理伤口的经验比诊所的大夫还丰富,压根不稀罕去医院,觉得那太矫情。
楚叔叔把白酒倒在一个小碗里,用干净的布条蘸了蘸,对着葛三叔的伤口说道:“老葛,忍着点!”
说完,就用蘸了酒的布条狠狠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泥土。
酒精刺激得伤口火辣辣地疼,葛三叔疼得浑身一哆嗦,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却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妈了个巴子的!”葛三叔缓过劲来,咬牙切齿地骂道。
“跑不了葛大彪那个杂碎!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对我!”
“等三堂会开起来,你看我咋收拾他!”
他喘着粗气,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得罪的人屈指可数,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最近唯一得罪的就是葛大彪那个小兔崽子,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肯定是他干的!”
“葛大彪这个王八犊子,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钟叔叔也跟着破口大骂。
“仗着身后有个叫黄老板的撑腰,手里有几个臭钱,就四处收小弟、招兵买马。”
“我看这小子迟早要栽大跟头!”
“他出不出事跟咱们没关系,关键是咱们不能在他出事之前栽了!”
楚叔叔一边给葛三叔的伤口撒上云南白药,一边心疼地说道。
“三堂会的时候,必须把这小子给拉下来,踢出葛家!没了葛家的名头罩着,我看他以后还能不能在镇上混得下去!”
“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陈乐听得火气直往上冲,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平时看着挺沉稳,但最见不得身边亲近的人受委屈,葛三叔待他不薄,现在被人打成这样,他哪能忍得住?
“小犊子,赶紧回来!”葛三叔连忙伸手拽住他,语气急切。
“你一个人去,不是去吃亏吗?上一次你一个人把他收拾了,他早就怀恨在心。”
“这次故意套我麻袋,就是想激怒你!你过去了,不就正好中了他的圈套,等于给人家送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