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时将这道凝聚了他五百年心血与领悟的禁符,交给了焦急万分的明煌皇。
“老祖!”明煌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强敌环伺,天下皆反!仅凭此一符…焉能对抗整个天下?!还请老祖亲自出手啊!”
秦时的话语自深处传来,平静无波:“若此符无用…便说明,天元神朝气数已尽。我…亦无能为力。”
五百年枯坐,他虽未能完全冲破规则限制,但已能短暂恢复本尊境界三息!
这三息时间,不足以横扫天下,解决当下困局。
却足以让他将毕生所学、所悟,极致升华,凝成了这一道初始禁符!
此符蕴含大道本源之力,可同化、可御使、可短暂扭曲此界规则为己用!在他推演中,足以化解此次危机。
明煌皇将信将疑,但此符已是最后的希望。他携符亲征,于神都之外,面对漫天强敌,毅然祭出了此符。
轰隆——!!!
禁符升空,并未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而是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浩瀚无边的规则涟漪,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霎时间,异族术法莫名失效,周家大阵运转滞涩,无极道宗剑光暗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修改了这片天地的底层规则!
而神朝将士则如有神助,战力暴涨,攻势如虹!
一场看似必败的绝境之战,竟凭此一符,逆转乾坤!联军溃败,神都之围……顷刻瓦解!
战后,明煌皇遥望恢复平静的天际,失声自语:“原来如此…怪不得…父皇临终前再三告诫,言说只要老祖爷爷尚在,我天元神朝…便永世无恙!”
危机虽解,但明煌皇心中对老祖的敬畏达到了顶点,随之涌起的,是更深的愤怒!
他岂会不知朝中有人通敌卖国?!
“是长公主!是瑞亲王余党!是大学士!是他们勾结外敌,按律…当株!”明煌皇在殿内咆哮,杀意冲天!
然而,一道扭曲的阴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那是直属于秦时的暗卫司首领。
他声音冰冷如铁:“神皇陛下,主上有谕:任何人,不得妄动。 长公主、监正、司主…皆需留于原位,各司其职。至于原因…莫问。”
这一幕,让通过浪花窥探的戾天魔帝暴怒不已!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便可破城!”
“那究竟是什么符箓?让天地规则失效,让修行之术无用!怎会...怎会竟有如此逆天之能?!”
千面魔尊则更为冷静:“那道禁符…绝不简单。其蕴含的法则层次,已完全超越此界先天之术,甚至…触及了更高层面的本源力量…这怎么可能?!”
更让他心惊的是,“既有如此逆天神物,为何早不拿出?非要等到社稷倾覆之际才用?”
戾天魔帝也被点醒:“不错!天元神朝历代神皇皆有吞并八荒之志,若早有此符,早已统一天下!为何先前边境屡遭侵犯,甚至一度被打到神都城下,损失惨重时不见踪影?偏偏此时拿出…”
“除非…”千面魔尊声音低沉,道出了那个让两者心寒的猜测,“此符并非什么遗留之物,而是…当世有人,新近所创!”
这个猜测一出,两大魔帝心中同时剧震!那股被幕后之人操纵命运轨迹的不安感,再次如潮水般猛烈袭来!
千面魔帝毫不犹豫,再次施展伟力,攫取向六百年后的浪花。
而这一次,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被彻底大一统的天元位面!
明煌皇凭借那道禁符之力,高举复仇与统一的大旗,横扫六合,完成了历代神皇都未能实现的梦想!
“绝对有问题!”戾天魔帝低吼,“这禁符就是当世之人所为!但我们竟从未发现他的存在!他到底是谁?是夜倾霜埋下的……最终后手吗?”
千面魔尊沉默不语,眼中幽光急速闪烁,疯狂推演,却依旧难觅蛛丝马迹。
就在两大魔帝惊疑不定之际,斗战圣域,一道代表着降临者“死亡”回归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
是越圣族的天骄,霍去疾,回来了!
回归当日,越圣族便传出此人以天道起誓发出的惊天言论:
“我霍去疾,可以天道起誓!斩杀护国天师,夺取帝尊至宝诸界镜之事…绝非我所为!与我毫无干系!”
“那神皇将我发配苦寒死狱,却派人暗中喂我服用延寿丹药,让我在那暗无天日之地,硬生生煎熬了六百年才寿元耗尽而亡!”
霍去疾以天道立誓发出的惊天指控,如陨星坠海,在上界九域掀起滔天巨浪。
幕后黑手?于诸位大帝意志注视之下,算计九域天骄?
这近乎痴人说梦!
然而,那是以天道为证的誓言,字字千钧,不容全然忽视。
诸帝起初多持沉默,心中满是怀疑。他们屹立万界之巅太久,绝难信有人能布下此局。
在神皇之位不被降临者占据的规则之下,他们不信有谁能在幕后操纵一切。
可就在质疑暗涌之际,戾天魔帝以无上魔功,强行于虚空中显化出一段残缺画面——正是那初始禁符逆转乾坤、改写战场规则的景象!
当那蕴含无上奥妙、强行扭曲一界底层规则的符箓道韵清晰呈现时,所有怀疑皆被动摇。
目睹此符层次的刹那,诸帝心中豁然:此等触及本源、近乎“道”之显化的造物,绝非下界所能孕育。除了她,还能有谁?
“夜倾霜……果是她的后手。”有古老帝念低语,带着一丝忌惮。
九域其他生灵也随之平息躁动。
若布局者是万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女帝,那一切便说得通了。她有此禁符手段,不奇怪。此刻他们更多是强烈好奇:女帝意欲何为呢?
戾天魔帝杀意最盛,声寒彻骨:“此次推演,由我魔域三帝主导,溯源万古之前!”
无人比他们更迫切找出这后手的真身。能创出此符者,必是夜倾霜的核心布置,甚或是她留下的某种化身。他们必须确定这威胁究竟是什么。
然而,于浩瀚历史长河中强行推演,目标模糊,毫无凭依,所需代价堪称巨大——不仅消耗帝境本源,更需献祭珍贵神物,且成功率渺茫。
这份代价,戾天魔帝一脉愿独自承担!
其他大域帝者并无异议,纷纷回应:“可,我等便助你一臂之力。也正好看看,夜倾霜究竟作何谋划!若此符早现,我等天骄又何必前去争夺,平白折损!”
的确,夜倾霜完全可凭借此符,带回道果,可为何迟迟不出手。
协议既成,九幽魔域三大魔帝率先引动自身本源,道痕燃烧,更有数件稀世神物投入虚空旋涡作为献祭。
其余大域诸帝亦催动神力,浩瀚帝威交织,共构一道贯穿时空长河的推演通道。
其实,亿万万生灵,上至帝境,下至普通修士,唯有夜倾霜本人,道心剧震,甚至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只因她清楚地知道——她所布下的所有后手,从来就不包括这道禁符!
一股彻底失控的寒意,自心底最深处不受控地蔓延开来。自镇魔塔六百年未启,她便隐隐察觉棋局出现偏移。
如今,这道根本不该存于此世、严重违背她所设规则框架的初始禁符的出现,如同惊雷,彻底印证了她的预感!
“变数……一个我与他推演亿万次,都未曾捕捉到的……天大变数!”
“你……究竟是谁?!是蛰伏的域外大魔?是新晋的隐世帝者?亦或……是来自上三天的古老存在?”
“竟能神鬼不觉,侵入我这万载棋局,而我……直至此刻方才惊觉!”
夜倾霜眸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
斗战圣域边缘,一处废弃遗迹深处。
三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借着残垣断壁的遮掩悄然汇聚。当她们卸去伪装,露出的是三张绝色容颜,以及周身已然稳固的神境气息。
正是自大荒分散潜入上界历练的云清瑶、羿舒与洛音。
自通过隐秘通道抵达上界后,三人便依约分散潜入不同大域修行。若是留在天龙玄域,不仅自身安危难保,更可能暴露那条连接两界的生命线。
唯有融入广袤上界,如滴水入海,方能隐匿行踪。只是跨界跨域,消息传递极为困难,难免闭塞。
“清瑶姐,今日相召,可是大荒有消息传来?”身着澹紫色流仙裙的洛音轻声问道。
云清瑶一袭白衣清冷如月,声音中难掩激动:“嗯,师尊方才以秘术传讯……大荒天道碎片已彻底回归!天道……补全了! 如今大荒之内,神王强者频出不绝!”
“什么?!”
“天道补全了?!”
羿舒与洛音娇躯齐震,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天道补全,神王频出!这是大荒多少先贤梦寐以求的盛景!
不待她们消化这惊天喜讯,云清瑶紧接着道出更让她们心神摇曳的话语:“而做到这一切的……是秦时!”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他凭一己之力,于起源神域斩杀了九幽魔域的域子——裂皇!夺回碎片!”
轰——!
此言如九天惊雷,在她们心神中炸开!
斩杀域子?!
羿舒和洛音彻底怔住,红唇微张,半晌无言。
唯有真正踏入上界,她们才愈发明白“一域之子”四字的分量!
那是汇聚一域气运,受帝境瞩目,资源无穷,高高在上如日月的存在!
莫说与其为敌,便是其麾下仆从、追随者,也无不是名动一方的顶尖强者!
“秦时…他…竟然…”洛音喃喃自语,眸中情愫复杂。
“奶奶的嘞!”羿舒猛地一拍身旁石柱,震得石屑簌簌落下。
她俏脸因激动泛红,“秦时这家伙…也太他娘的猛了吧!这才多久没见,他居然…干出这等惊天大事?!”
她随即想起什么,懊恼跺脚,带着嗔怪看向云清瑶:“清瑶你也太坏了!我好不容易按捺下给他生个小战神的心思,你这一说,又勾得我心痒!这等英豪,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云清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早已习惯这口无遮拦的性子,转而问道:“蚩九幽呢?我记得你传讯说,你二人一同加入了圣巫族,他怎么没来?”
“别提那个倒霉催了!”羿舒撇了撇嘴,“上次完成族内任务,好端端突遇空间天灾,大地裂开深渊,他反应慢了点直接掉进去了!”
“不过你放心,那家伙主修炼体,皮糙肉厚死不了,估计正想办法爬出来呢。”
洛音此时插话:“如今上界九域确实不太平。皆因各域天骄在历史长河弈局中败亡,导致气运大规模消散,天灾频发,秘境隐匿。就连平日修行,都觉天地灵气稀薄了不少。”
云清瑶颔首,神色凝重:“我也听闻……是有一位无法想象的幕后黑手,暗中算计了所有帝者!引得诸帝震怒,联手进行跨时空推演,欲找出其人!”
她语带敬畏。
算计诸帝…这是何等疯狂而恐怖的手段!仅是想象那等层面博弈,便令人心神摇曳。
洛音急忙追问:“那…诸帝推演结果如何?可曾找出那人?”
羿舒摇头接口,语气带着崇拜:“我听圣巫族几位闭关长老私下议论,说…推演失败了!”
“失败了?”云清瑶和洛音齐惊。
“嗯!”羿舒用力点头,眼中异彩闪烁,“长老们说,就在诸帝因果之力即将穿透时空锁定那人时。”
“那人竟以某种无上秘法,硬生生将自身从因果线中‘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她回想几位长老那见鬼般的震惊表情,犹觉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族中那些活化石露出那般神情…他们反复推演验证,最终确认…那人成功避开了所有帝者的联手探查!”
羿舒声音带着向往:“真想知道…那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大能!若能得他庇护,我大荒…何愁不兴?”
在她看来,那等存在已是近乎传说,遥不可及。
云清瑶相对冷静:“那等存在心思如渊,布局横跨万古,岂是我等能揣度接触?”
“不过此事对我大荒未必是坏事。上界九域气运大损,此消彼长,我大荒天道补全,正是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良机。”
“那倒也是。”羿舒点头认可。
忽的,她想起什么,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古朴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