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阳光有些刺眼。
双非一本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陈小根拎着马札和画具,空着的一只手遮挡在眼前,他看向仿古街道的路边。
目光随之一顿。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远处那正背光走近的男人吸引,耀眼的阳光在靠近其时,仿佛也低下了头,沦为了衬托其尊贵与伟岸的媒介。
“呼!”
陈小根的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的傻站在原地。
“你好。”
陆远走到了陈小根的面前,目光迎向了后者的眼神,轻笑了一声,说道。
“您……您好!”
陈小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有些敬畏的应道。
“帮我画一张吧”
陆远瞥了一眼后者手里拎着的画具,还有一些当做展示的图画,黑框的眼镜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
“好。”
“好。”
陈小根点头道。
说罢,他左右张望了一眼,指向不远处靠墙的阴凉角落,说道:“我们去那边吧,那边凉快一点。”
“嗯。”
陆远应了一声,不多会,他坐在了马札前,身子自然的坐直,平淡的目光只一扫向正在支起画架的陈小根,这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就有些慌了神。
“等一下。”
“您说。”
“麻烦你用我的这一根笔,你会用吗”
陆远递出了一只长方形的红木笔盒,说道。
“工笔画用的勾线笔吗”
“会是会……”
陈小根接过笔盒,打开,目光看向这一根明显不俗的狼毫笔时神色一凝,回应了一声。他坐在画架前,握住了狼毫笔,不知是为什么,当握住笔的刹那,夏日的一切燥热消失不见,来往古街的嘈杂安静了下来。
他全部的目光和专注力都集中在了面前这一位男人的身上。
“怎么会”
陈小根低语。
当笔墨落在纸面上,想要勾画出面前这个男人时,手下的这一根狼毫笔在颤栗,在敬畏,在虔诚的礼拜,它好像是有生命力的。
过了片刻,仿佛是得到了允许,狼毫笔不再颤栗,笔墨开始晕染在纸面间……陈小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笔墨随之流淌。
“好了。”
许久后。
陈小根从方才的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里回过神,他的精力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目光看向自己画完的作品,神色当即一顿,这幅画像的水准完全超出了他本来的水平,而且,画像里那自然坐下,目视前方的男人在其笔下竟仿佛多出了一丝神性,尊贵而神圣。
他看向陆远,说道。
“还不错。”
陆远起身,接过了这一页宣纸,笑了笑,赞叹道。
“这是给你的报酬。”
陆远收起了画像,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后递给了男孩。跟着,便转身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离开。
“先生!”
陈小根站在原地,看向手里的笔,慌忙的抬起头喊道。
“您的东西……”
“送你了。”
陆远转过头,平和的目光看向后者,说道。
“对了。”
陆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一分,推了推黑框的眼镜,意味深长道:“记住了,不要随便用这只笔给人画人物像了。特别是,自画像。”
“自画像”
刚二十岁,还在读服装设计专业大三的陈小根手抓着笔,默念了一声,这句话音落下,他手里的狼毫笔闪过一道神秘的光芒。
刹那间。
冥冥之中的信息,开始涌入其脑海,陈小根神色一愣,瞳孔渐渐放大:
“潘多拉——马良神笔。”
他呼吸变得促狭。
片刻后。
他猛然抬起头,眼前的仿古街道仍旧游客攒动,只是,刚才的神秘男人再也不见了,甚至,方才的那一幕,陈小根都开始觉得是否只是一场幻觉。
……
“燕子。”
“你千万别回来,你爹娘这边没事的,就受了点小伤,我和你照顾照顾就行了。”
“燕子,你爹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把事情告诉你,但我想着,这事情不能瞒你,你心里有个数。”
“行了,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记住了啊,千万不要回来。”
在一家公司大楼一层的休息区,个子不高,穿着职业装的小女生在挂断了一个电话后,将脑袋埋在桌子上,便抽泣了起来。
阮海燕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只是个女孩。
她出身云省的一个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在三十多岁的年龄才生了她。最近一些年,父母年龄大了,就总受村里的一户人家欺负,就在刚刚,她家下的亲戚给她打电话,说是,家里的老坟被那户人家推了,父母找去理论,更是被狠狠推倒摔了一个跟头。
“怎么不报警呢”
陆远走进了大厦,目光扫见了大厅缩在角落,努力压制着哭声的女孩。
迈步。
走到后者的对面坐了下,看向阮海燕突然道。
“没用的。”
阮海燕抹了抹眼睛,眼睛通红,她神色无力极了,奇怪的没有问为什么这个神秘的男人会知道,只是回应道:
“他们家有三个儿子,就算送一个进牢里了,还有两个,我爸妈顶不住他们报复的。更何况,只是把人推倒了,能算什么呢把坟推了,我查了下,情节严重的也只是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
阮海燕低头说道。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男人”
“我要是个男人。”
“他们肯定就不敢了!”
阮海燕抬起了头,眼泪水不断的滑落,说道。
“你可以把你的父母接到城市里。”
陆远靠坐在沙发前,双腿交叠,再一次说道。
“行倒是行。”
“但是,爸妈不习惯城市的生活,而且,我的能力也只够在杭城租下一个单间,让两个老人就和我们这么憋屈的住在一起吗”
“老家的一切,都不要了吗”
阮海燕接连说道。
对于寻常的底层人而言,又如何是能够这么轻易的舍掉故土,到一个新的城市生活
“原来是这样。”
陆远颔首。
说罢。
他短暂的停顿,目光看向了面前这个长相清秀,个子也不高的小巧姑娘,脸上露出了笑意,伸出手,掌心里一方巴掌大的盒子呈现。
“给你了。”
阮海燕下意识的接过木盒,等她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她依旧坐在沙发前。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打开盒子。
目光看向那有些古怪的戒指,戒托上竟是一枚精致秀珍的算盘,弹出白皙的手指刚触碰向算盘。
下一秒,她停顿在了原地。
“潘多拉。”
“死亡算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