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城表面上一片平静,朝廷各部衙门如往常一样正常运转,然而平静的背后却是暗流涌动。
朱由校仍旧一门心思扑在修复三大殿的工程上,如今三大殿已修复过半。
就在这一天,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匆匆赶往皇宫求见朱由校。
朱由校在御书房召见了他,开口问道:“田爱卿,何事如此急切地要见朕?”
田尔耕脸色十分难看,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刚收到消息,江南等地近日忽然流传出一则谣言,因此特来向陛下禀报。”
朱由校闻言,略感好奇,说道:“什么谣言,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田尔耕赶忙说道:“近日,江南等地突然冒出许多谣言,纷纷直指陛下的出身。”
朱由校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朕的出身怎么了?”
田尔耕结结巴巴地回答:“这些谣言声称陛下与光宗皇帝并非神宗皇帝的子嗣,而是宫中宦官偷梁换柱得来的,如今这谣言正四处传播。
微臣已命人加紧追查谣言源头,可查到的都是些收了银子,四处传播谣言的青皮混混,没有什么有用线索。”
听到田尔耕的话,朱由校面色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要是没别的事,田爱卿就退下吧。”
田尔耕闻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朱由校淡淡一笑,问道:“江爱卿从四川可有消息送来?”
田尔耕摇了摇头。
朱由校摆摆手,田尔耕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大殿。
来到殿外,田尔耕一脸为难地对方正化说道:“方公公,如今江南这谣言越传越凶,咱们难道就不管吗?
要不要安排人在《天启时报》上进行辟谣?”
方正化微微一笑,说道:“田大人呐,皇上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把心放到肚子里。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京城,至于其他地方,不必太过在意。”
田尔耕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皇宫。
送走田尔耕之后,方正化转身回到大殿之内,来到朱由校身旁。
朱由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开口道:“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吗?
方大伴,如今朝廷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方正化闻言,开口说道:“近日,不少官员纷纷上奏,希望派满桂将军领兵前往山西巡视,以防林丹汗率兵进犯。
内阁与五军都督府则是反对满贵将军前往山西。”
朱由校闻言,沉思片刻后,笑着说:“这道圣旨,朕准了。
稍后便让司礼监下旨,令满桂率领京营剩余人马前往山西境内巡视。”
方正化点头称是。
方正化又说道:“就在今日,定远侯递了折子,说最近京城许多勋贵希望能增加人手修复三大殿,纷纷找上了他的门路。”
朱由校闻言,微微一笑,道:“好啊,这些奸臣自己都跳出来了。
不知都有哪些人?”
方正化赶忙回道:“有镇远侯顾肇迹、定西侯蒋维恭、抚宁侯朱国弼、安乡伯张光灿,遂安伯陈长衡,兴安伯徐治安等人。”
朱由校听完,顿时脸色铁青,冷笑连连,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奸臣都自己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稍后,你去给定远侯传个话,就说这事准了。
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说完,朱由校走到窗边,望着有些阴沉的天色,说道:“江兄,以前都是你在朝堂之上帮朕制衡群臣,这次也该朕给你露一手了。”
站在一旁的方正化满脸笑意,说道:“如今江大人领兵在西南平叛,朝堂上的担子不轻。
陛下坐镇京城,总揽朝纲,君主内,臣主外,可谓内外联手,那些魑魅魍魉自然无所遁形。”
朱由校笑着说:“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能,还是要各司其职。
但他们端着大明的饭碗,却想着砸大明的锅,朕岂能留着他们了。”
说完,转头对方正化说道:“稍后把老神仙请到宫里,朕近日对《道德经》有所感悟,想与老神仙探讨一番。”
方正化赶忙领命。
只见朱由校又开口说道:“朕总算明白江兄为何平日里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多了一份随性洒脱,这便是道家的治国精义。
没想到,江兄竟全领会了。
看来朕也得多研读《道德经》。”
方正化赶忙说道:“江大人肩上担着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陛下心中装着的是九州万方。”
朱由校缓缓说道:“《道德经》第五十八章有云:‘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人之迷,其日固久。’百姓迷惑,朕亦迷惑啊。
朕将手中权力分给他们,让他们辅佐朕治理天下,可他们只知谋取私利,全然不顾天下百姓民生,朕留他们不得了。”
方正化闻言,赶忙笑着拍马屁:“陛下言之有理。
老奴虽愚昧,但也常听魏公公说,吃皇上的饭,就得有颗忠于皇上的心。
要是吃着皇上的饭,还心怀不轨,那便是狼心狗肺。”
听到方正化的奉承,朱由校又开口问道:“皇后近日如何?”
方正化赶忙回答:“回陛下,皇后娘娘近日一直读书刺绣,并无异常。”
朱由校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方正化匆匆离开去传旨。
就在他离去不久,司礼监首席秉笔李若愚匆匆来到御书房面见朱由校。
刚一进门,李若愚便赶忙行礼。
朱由校开口问道:“李若愚,你怎么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
李若愚一脸正色地说道:“启禀陛下,奴婢近日在司礼监留意到,许多官员纷纷上奏,恳请陛下加紧修复三大殿。
另外,还有不少官员奏请,希望满桂将军率领京营剩余兵马前往山西巡视,以防范林丹汗进犯。
奴婢仔细查探了这些官员,发现全都是东林党人,所以特来向陛下禀报。
陛下,需不需要奴婢出手教训一下他们?”
看着眼前急于立功的李若愚,朱由校淡然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教训他们?”
李若愚赶忙说道:“全凭陛下拿主意,是杀是罚,陛下只需一句话,奴婢立马去处置他们。”
朱由校心中暗自冷笑,心想:他娘的,搞了半天,这是想让自己背锅啊。
眼前这李若愚比起魏忠贤来,就是聪明过头了。
要是魏忠贤,不用自己发话,只要一个眼神,老魏立马把事儿办了,黑锅也主动扛下了。
但李若愚显然只想捞好处,不想背黑锅。
想到这里,朱由校再次开口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想怎么办就去怎么办吧!”
听到朱由校的话,李若愚心中一喜,赶忙说道:“还请陛下下旨。”
朱由校眉头微皱,说道:“朕还需要下什么旨?
你都替朕把家给当了。”
听到这话,李若愚心头大惊,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说道:“奴婢万万不敢替陛下当家做主,奴婢只是一心为主,一时心急,还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冷哼一声,说道:“朕以前还没发现你做人做事竟如此圆滑。
早知道这样,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应该交给你来做。
毕竟魏忠贤可不会像你一样,会当媳妇两头瞒。”
听到这话,李若愚心中愈发害怕,随即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糊涂,还请陛下责罚。”
说着便又疯狂磕头。
朱由校淡然说道:“魏忠贤那是朕的左膀右臂,做事从不瞒朕。
江兄更是朕的手足兄弟,做事也从不欺瞒。
他二人从未起过揽权自专的心思。
你倒是胆子大,也不掂量掂量你那剥了壳的鸡蛋脸,够格吗?”
李若愚此刻满心懊悔,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嘴里不停地说着:“还请陛下恕罪,奴婢一时糊涂。”
看着李若愚额头上渐渐渗出血迹,朱由校开口说道:“李若愚,朕跟你讲,你想学魏忠贤,还差得远呢,连个影儿都没有。
你以为魏忠贤每次做事都是随心所欲?
实则他处处都在替朕着想。
朕知道,很多人觉得魏忠贤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名不副实,毕竟他肚子里没多少学问。
但朕心里清楚,魏忠贤比你们任何人都多了一颗对朕的忠心。
如今,魏忠贤远在四川,你们就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朕可警告你们,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这就是最大的功劳。
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别起,否则后果你心里明白。”
李若愚吓得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惊恐地说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随后,朱由校淡淡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
替朕把司礼监看好,这便是你最大的功劳。”
李若愚如蒙大赦,赶忙连滚带爬地起身告辞。
随后,朱由校来到书案旁,目光落在放置于桌上的《道德经》上,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转过身,悠悠然朝着殿外走去。
与此同时,他轻声吟诵起诗句:“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