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原本默不作声跟在牛把头身后的陈虎,脚步猛地一顿,低沉的喝声像块冰投入滚水,瞬间让前行的队伍僵在原地。
他眉头紧蹙,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着前方那座明显高出周遭的山头 。
那山形走势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明明草木葱郁,却偏生有种死寂的压迫感。
“虎爷,这是…… 怎么了?”
牛把头心里一咯噔,连忙回身,见陈虎脸色凝重,先前因身份揭晓而松弛的神经又瞬间绷紧,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猎刀。
陈虎抬手指向那座孤山,指尖的弧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地方藏着参王的?”
“这……”
牛把头咽了口唾沫,忙解释道,
“是从‘大房子’那边买的消息啊!那边的人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山头底下埋着百年难遇的参王,还画了详图呢!您看 ——”
他说着指向脚边被踩乱的腐叶,
“这附近有新踩出来的脚印,看深浅像是带了家伙的,估摸着已经有人抢先过去了!”
陈虎却没接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霜。
方才【鹰眼洞察】穿透层层密林,早已将山脚下的猫腻看得一清二楚 —— 那些看似随意倒伏的灌木后,藏着数十个身着灰袍的身影,腰间隐约露出刀鞘的寒光。
这群旗人藏得极深,若非他系统在身,换了旁人怕是走到近前都瞧不出异样。
“牛把头,”
他收回目光,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你带人原路返回。这参王,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
“这……”
牛把头脸上露出难色,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望着那座山头满眼不甘 —— 毕竟是传说中的参王,就这么放弃实在心有不甘。
可陈虎的神色太过严肃,那眼底的冷意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陈虎看穿了他的纠结,放缓了语气却加重了分量:
“听劝吧。回去之后,告诉小凤凰,就说是我陈虎说的,这趟浑水,咱们不蹚。”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前方山头,声音里添了几分冷冽,
“山脚下那些人,可不是来挖参的。”
牛把头心里 “咯噔” 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 那些脚印看着确实有些刻意,倒像是…… 埋伏?
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再不敢有半分犹豫,连忙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带人走!多谢虎爷提醒!”
说罢,他忙不迭地招呼身后的伙计们:
“都愣着干什么?走!跟我回去!” 一群人刚才还兴冲冲的,此刻见牛把头神色慌张,又听陈虎话里有话,也察觉到不对劲,纷纷转身,脚步匆匆地往回退去,连踩断枯枝的声音都透着几分慌乱。
陈虎站在原地没动,目送他们走远,脸上的冷笑愈发浓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山脚下那些隐蔽的旗人气息,正随着牛把头一行人的撤离而变得愈发躁动 。
看来,这些人守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参王,而是等着有人自投罗网,好把他们当成新的 “猎物” 带回去。
这 “参王” 的消息,从头到尾,就是个诱捕的幌子。
“准备好!”
陈虎没再多言,只低喝一声,反手便将背后那杆用油布裹着的长枪解了下来。
油布落地的瞬间,乌黑的枪管泛着冷硬的光,枪身沉甸甸的分量在他掌心稳如磐石。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狸猫般窜出,几个腾挪闪身,借着密林间交错的树影与丛生的灌丛掩护,身影转瞬便隐没在斑驳的光影里,只余下几片被带起的枯叶缓缓飘落。
此刻他心头已然明了 ,山脚下埋伏的这批旗人,正是先前在金矿遇到的那伙人一样。
从他们隐匿的手法、腰间佩刀的样式,再到这处山谷与旧金矿的距离不过数十里地,种种迹象都印证了这一点。
始终没能追上熙洽,更没能在他身上种下【永久标记】,这事儿像根刺扎在陈虎心头,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烦躁。
“先找地方歇脚。”
他压下心头的火,沉声道,
“不许生火,今晚就这么对付过去。”
说罢,带着泥鳅和陈彪往高处走。
选的位置正对着山脚下旗人埋伏最密集的方向,视野开阔,能将下方的动静尽收眼底。
三人猫腰藏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枝叶将身形遮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了底下的人。
陈虎没有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是借着林间缝隙,用异能在几个看似不起眼的旗人身上做了【永久标记】。
这些旗人能在深山里藏得如此严实,必然掌握着不少外界不知的隐秘门道,或许是特殊的藏匿手法,或许是鲜为人知的密道,贸然惊动只会打草惊蛇。
另外这次来的目标是熙洽,其它的事情都要往后排,现在对上这伙旗人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先生,西边来人了,看样子一伙赶山!”
“躲好,看着这些人怎么回事!”
陈虎听到泥鳅的提醒,低声交代一句,便将视线移了过去。
可这一等就等到差不多天亮。
晨雾还没散透,密林里突然窜出几道灰影。
最前头那旗人蜷着手指打了个呼哨,二十来个精壮汉子立刻呈扇形包抄,鹿皮靴踩在腐叶上几乎没声。
左首那人猛地甩出绳网,网眼裹着铅坠,带着破风响罩向溪边洗脸的寻参人。
另一个旗人抽出腰间短刀,刀鞘在树后磕出轻响的刹那,他已扑到蹲在参棚前的汉子身后,左手捂住嘴的同时,刀刃正正抵在对方喉头。
山坳里传来闷哼,一个赶山人刚举起挖参铲,就被从树后钻出的旗人踹中膝弯,踉跄的瞬间被反剪双臂,粗麻绳勒得他脖颈青筋暴起。
最外围的旗人正扯着藤蔓荡秋千,靴底带起的泥点还没落地,已堵住了唯一的山口,手里的鸟铳黑洞洞地对着慌不择路的跑者。
雾里飘来参香混着血腥味,被捆住的赶山人嘴里塞着布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采的老山参被旗人用刀尖挑着,扔进挂在腰间的藤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