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虎拿起雪茄，查尔斯立刻像得了指令似的，屁颠屁颠地凑上前，麻利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火苗跳跃间映出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
“这事儿算是成了？”
查尔斯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确认，
“不管怎么说，算我个人欠你一份情 —— 这事儿对我真的很重要。”
“滚蛋。”
陈虎吸了口雪茄，烟雾从嘴角漫出，声音混在烟圈里带着几分含糊，
“送我一箱雪茄。”
“没问题！哈哈！陈，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哥们！”
查尔斯瞬间眉开眼笑，刚才那点小心翼翼烟消云散，他一眼就看穿了陈虎这副模样下的默许，兴奋得差点拍上陈虎的肩膀。
“电台的事，你今天晚上就安排好，等我电话，我确定一下行程！”
“没问题！”
现在的查尔斯哪还有其它的话可说。
陈虎向查尔斯告辞后，没有去见李清 —— 这个时间点实在太早了。他径直前往魔都一处秘密据点。
“这地方选得不错。”
陈虎是头一回踏足这里，此前全由朱青等人一手操办。
地下室空间开阔，暗藏三条逃生通道，通道夹层里塞满了炸药，一旦需要撤离，这些东西足以解决不少麻烦。
最大的那间地下室里，两台庞然大物静静矗立，正是陈虎从查尔斯那里 “坑” 来的无线电监听设备。
只是此刻尚未通电，黑沉沉的机身透着一股压迫感，像两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陈虎抬手拍了拍设备冰冷的金属外壳，声响在空旷的室内格外清晰。他看向一旁的朱青：“负责操作的人员定了吗？”
“人员调配交给雪歌负责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嗯，雪歌办事，我放心。” 陈虎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笃定。
“长官，像这样的据点，魔都还有六个。” 朱青补充道。
“做得好。”
虎九跟在两人身后，眼睛瞪得溜圆。他也是头一遭见到这等阵仗，只觉得这里处处透着神秘，一时间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脸新奇地东张西望，脚步都慢了半拍。
“柴油发电机？” 陈虎追问。
“是的。”
“得注意防火，还有发电机的噪音和柴油味，都得处理好。”
陈虎叮嘱道，眼神扫过周围环境，带着几分审慎。
“长官放心！发电室接了专门的下水道，味道直接从那边排出去了，不会泄露痕迹。”
朱青连忙解释，语气笃定，
“而且所有据点都是这个标准，早就考虑到这些了。”
“好。”
陈虎这才颔首，抬手在朱青肩上拍了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满意，
“考虑得很周全。”
陈虎在据点一直待到天黑才离开，期间给少帅打了半个小时电话。南京那边暂时走不开，少帅也打算让他之后去津门接货。
“去问问山哥那边的情况。”
“是！”
陈虎离开时嘱咐了虎九一句，他自己则要动身去香江。
实在不行，就把三江和送过去，那边有王热在，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好些了没有。
一路思绪翻涌，直到晚上将近七点，他才见到等候多时的佟九良。
“陈将军，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嗯。”
陈虎刚一进屋，佟九良就快步迎上来，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激动得不肯松开。
“我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李清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解了围。
刚坐下，佟九良便下意识地挺了挺腰，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
他迟疑了一下，才从贴身的衣服内兜里，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张汇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陈将军，我们眼下经费实在紧张，这是一万大洋…… 请您务必收下。”
他说话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仿佛递出去的不仅是一张汇票，更是压在心头的一块沉甸甸的分量。
陈虎笑着接过汇票，在指尖捻着端详了片刻。
佟九良见状，还以为他担心汇票有假，刚要开口解释，就见陈虎把汇票原封不动地推了回来。他先是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李清脸上，随即转向佟九良，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这么漂亮的媳妇都交给你们组织了，还在乎这点钱？”
“呸！胡说什么呢！”
李清脸颊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啊？！”
佟九良像被施了定身咒，双眼瞪得滚圆，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半张着，半天没合上。
陈虎没理会他的震惊，话锋一转：
“说地点吧，十五台设备暂时只能调出这么多。”
“什么？！”
这下不光佟九良惊得猛地站起身，连一直规矩坐在旁边、没怎么吭声的花蕾都按捺不住，失声叫了出来，眼里的倦意瞬间被狂喜冲散。
“不过，其中一台需要你们自己安装，配件我明天会派人送来。”
陈虎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 这真是太好了！太感谢您了，陈将军！谢谢！谢谢！”
佟九良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在身前用力搓着，眼圈都有些发红，方才对汇票的纠结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时间桌上，佟九良连连向陈虎敬酒，好像除了以这种方式感谢，也没有其他的了。
......
“你什么时候走？”
李清蜷缩在陈虎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
“三点。”
陈虎低头，指尖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发丝在掌心滑过，带着淡淡的清香。
“得先去趟码头，不然认不出佟九良的人。另外，也该去看看王大哥，再不去，他该真要挑理了。”
他解释着行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嗯。”
李清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她知道眼下时局紧张，轻重缓急他心里自有分寸。
陈虎忽然停了手，侧过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我跟你说个地址，你记牢了…… 钥匙在……”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李清心里。
“记住了吗？”
他问，目光里带着不容错辩的郑重。
“记住了。”